“真是冤家路窄啊!”张啸虎冷笑一声,将始终背在身后的左手伸出来。
原本五根手指,却唯独缺了一根尾指。指节那里空荡荡的,叫人好不顺眼。
“这根指头就是拜你家王爷所赐,生生给我切断的!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是向黎川的女人!既然你落在我手里,便有他后悔的。”他说着提起刀柄往她鼻梁上狠狠一击。
谢如玥鼻梁被他打断,捂着鲜血淋淋的鼻子趴在地上呜咽。
另一个女子看不惯了,出声骂道:“丧心病狂,连女人也不放过!你一个大男人,竟做这等鸡鸣狗盗的事,算什么英雄好汉?”
苏长卿看着滚作一团的谢如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哪只眼睛看出他是英雄好汉了?不过我倒觉得,他也算是盗亦有道了!”
这船上女子的家人,哪个挣来的钱是干净的?为官者搜刮民脂,贪污受贿。从商者亦是官商勾结,压榨百姓,挣的都是些不义之财。早该叫他们出出血,权当破财免灾了。当然,苏长卿和俞知杉除外,他们一直秉承着诚信经营,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是妥妥的模范商家。
干了这么多年的打砸抢杀,张啸虎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说他盗亦有道,不禁起了兴趣:“这位小娘子对在下的脾气,可愿随我回去做压寨夫人?”
俞知杉见他起了坏心,挺直了身子挡在苏长卿面前,眉梢的淡淡笑意瞬间多了几分冷峭:“俞某奉劝你不要动她的心思。”
“哦?”张啸虎不以为意。
俞知杉担忧苏长卿被他占去便宜,正飞速思忖着应对之法。却感觉到肩头被身后的人轻拍一下以作安抚。而后便听见苏长卿不痛不痒地对张啸虎道:“虽然盛情难却,可惜有个包袱带在身上,实难从命啊!”
在场哪个女子不被吓得瑟瑟发抖?唯有苏长卿还是淡定自若,张啸虎不禁对她高看了一眼:“小娘子有意思!”
此时地上的谢如玥已经止了血,狠狠地道:“有意思?你可知她是谁?”
“是谁?”张啸虎好奇道。
谢如玥不顾其他女子的阻拦,一把甩开他们:“她是大夏长公主,更是你仇人的正妃!”
张啸虎目光果然因她这话变得阴冷骇人起来。他看着苏长卿的小腹,幽幽地道:“向黎川真是想尽了齐人之福啊!可惜了!”可惜这么投脾气的小娘子,很快就要一尸两命了。
张啸虎正暗忖着如何将苏长卿挫骨扬灰,令向黎川痛不欲生。却见苏长卿靠近他身边,瞬间变得委屈巴巴,低声说道:“唉!我也是被迫的!”
张啸虎惊诧道:“他竟喜欢用强?”
苏长卿挑眉:“想不到吧?”
“在下从来不用强。”张啸虎不屑道。
苏长卿刚想夸他是个君子,却见他继续说道:“若是碰到不愿意的,直接一刀杀了便是。”
苏长卿嘴角抖了抖,接着朝他笑着挑眉:“不过我也算报复过他了。”
“怎么说?”张啸虎问道。
苏长卿脸上得意,故意掩口,又压低了半分声音道:“我肚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他向黎川的。”
旁人没听见苏长卿说的什么,俞知杉可听得清清楚楚,登时脸色就白了一片。公主肚里的孩子不是宁轩王的,那又是谁的?继而又是面上一喜。前些日子公主与公子来往亲密,夜夜相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生了些情愫。难道这孩子,是公子的?
张啸虎听完苏长卿的话,面色亦是缓和不少:“前些日子听闻长公主泼辣乖张,是个脾气火爆,恩怨必报的小辣椒。如今看来,传言不虚!”
苏长卿凭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将自己的生死扭转过来,彻底让张啸虎放下了杀机。那是自然的,什么事能比夺妻之痛更令男子不齿的?更何况还要替他人养儿子。留着苏长卿让向黎川享受这一切屈辱,这比亲手杀了向黎川,还要痛快百倍!
张啸虎一直将画舫开到一处石块嶙峋,陡峭异常的洞穴前。将五只画舫上的人赶至洞穴深处。
从湿滑矮小的穴口一路行进,不一会儿便豁然开朗。原来此处是张啸虎早年安营扎寨的营地,座椅板凳,卧室牢房一应俱全。众人被各自带入数道牢房中,胆战心惊地等着自己的命运。
俞知杉脱下长袍铺在草甸上,扶着苏长卿坐下:“公主可还好?”
“好的很!”苏长卿拂衣而坐,笑笑道。
“那公主腹中胎儿,可受了惊吓?”俞知杉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长卿失笑:“当然没有,这么小的胆哪会是我苏长卿的儿子?”见他目光有些欲言又止,苏长卿歪着脑袋问道:“你甚少如此吞吐,究竟要说什么?”
“那我就说了!”憋了半天的俞知杉终于鼓足勇气问道,“公主,你这孩子究竟是……”
俞知杉话还没完,只听“吱呀”一声,张啸虎带着两个人推门进来,依次递给众人纸笔:“此处有些简陋,比不过你们的金厢软枕,暂时要委屈各位了。诸位只要给家里写一封家书,送来一千两赎金,在下便会放人。”
苏长卿支起一条腿,斜眼看他:“你就不怕官兵趁你交易之时,顺藤摸瓜跟着你的人追击至此,端了你的老窝?”
张啸虎胸有成竹地答道:“公主无需替我担心,我的人一旦拿到赎金,便会按照先前的吩咐,用隐秘的法子将赎金运出城外。”
“你就不怕他们带着你的银子跑了?”苏长卿问道。
张啸虎从怀里掏出一颗褐色药丸,在苏长卿面前晃了晃:“看见这颗药丸了吗?”
那药丸闻起来苦涩略臭,苏长卿微微蹙眉:“你给他们下了毒?”
张啸虎收起药丸,点头道:“公主果然冰雪聪明。我手下的兄弟们都服了毒药,这颗就是解药。五日内不服解药,他们便会肠穿肚烂而死。”
“好手段!”苏长卿叹道。自古人心难测,这法子虽阴损些,倒不失为万全。
“公主过奖!”张啸虎勾起一抹阴邪笑意,目光玩味地落在谢如玥身上,抬手点了点,“你,跟我出来。”
谢如玥看着他一脸坏笑,便知绝没什么好事,缩在墙角死活不肯出来:“不!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