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卿在家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地睡着懒觉,悠悠地听见有人在外头叫她。迷迷糊糊地她也没听清在说什么,便翻过身继续睡。
“本王跟你说话呢!你是不是跟床板长在一起了?”
向黎川见她久不回话,掀开被子,看着日晒三竿还不肯起来的苏长卿不由得叹气。
究竟哪里像个千金?连王府的下人都比她懂礼数。居然还流口水!
苏长卿嘴角淌了一串晶莹剔透的口水,脑袋还有些发蒙:“你来干嘛?我也没预约叫醒服务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本王来是提醒你,北海国太子今日便到,别光顾着贪睡误了时辰。本王要先去盯着宫中防备,许会比你后到一会儿。”
苏长卿人靠在床板上,一双眼睛却还严严实实地闭着。
向黎川两指一擦,在她耳边打了个大大的响指:“别睡了!快醒醒!”
苏长卿猛地被惊醒,目光呆滞地看着向黎川:“哦!知道了。”
待向黎川点点头,背着手出了房门。苏长卿两眼又是一闭,身子缓缓滑落到床上。
她脑袋才刚沾上枕头,便被去而复返的向黎川一嗓子吼醒了!
“你给本王起来!”
苏长卿吓得滚下床去,抓起枕头就朝往屋里探头的向黎川砸去:“向猪头!你给老娘滚出去!”
向黎川一缩头躲开,勾起一丝得逞的坏笑,心情大好地离开了。
秋英将苏长卿扶起来,也是忍不住笑她:“奴婢次次叫您次次都不起,看来还是王爷这招管用!”
苏长卿摸摸摔疼了的额头,叫苦不迭。得了,这下彻底睡不着了,便只得乖乖洗漱更衣,入宫去了。
来到皇宫,苏长卿揣着手入座,身边正巧坐着暮沉。她朝他没精神地点点头,当做打招呼。
暮沉礼数尽到地向她行礼问安,再一抬头便看见她额头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公主这是怎的了?”
苏长卿抬手摸了摸脑袋上的“犄角”,疼得“嘶”地倒抽一口凉气:“别提了!还不是向黎川那个猪头害的。”
她回过头往殿上瞧去,见太后身边多了个眼生的男子。
要说眼生也不太确切。因那男子她虽不认得,但他的五官倒是有五分像极了身边的暮沉。只是气度平平,细看过去自然就能分辨出真假来。
“这是什么情况?”苏长卿朝那男子微微一扬下巴,对暮沉问道。
暮沉神情淡淡地,话音却截然相反地透着股狡黠:“太后新收的面首,不过几日便连升三级,如今是礼部三品官员。”
苏长卿眯着眼睛道:“从哪儿冒出来个与你这么像的人来?定是你从中捣鬼吧?”
暮沉嘴唇不动,声音却低低地从唇齿间流出来:“不能说捣鬼。不过暮沉早前在街上遇到个与我颇为相似的人,便几经周折给他谋了个职位,前些日子碰巧被太后看上了而已。”
“碰巧而已?”苏长卿才不信是碰巧,定是暮沉有心送到太后身边的。
苏长卿心中暗骂暮沉是个老狐狸,定然没安什么好心!
向黎川忙完了公务来到她身旁坐下,低声提醒道:“北海国太子稍后便到,在外宾面前千万要注意分寸礼仪,莫要再像个投了胎的恶鬼一般!”
苏长卿撇撇嘴:“哼!”
不一会儿,外头便传来一声嗓音尖锐的通传:“北海国太子萧占觐见!”
只见一个气质不凡的男子从外头不急不缓地踏进来,衣裳是冰蓝色的细致绸缎,袖间的竹叶花纹秀雅别致,气质华贵锋芒毕现。他嘴角始终勾着一丝少年风流的佻达,足见太子的派头。
苏长卿看看这个派头十足的北海太子,再转头瞧瞧暮沉这个虚弱不争的太子,实在觉得没对比就没有伤害。
看来同样是太子,也是有高低之别的,亲生的跟后继的果然不一样。在这一层上,暮某人这个太子做的实在是憋屈了些。
北海太子阔步来到殿前,朝高座上的二人微微倾身施礼:“北海萧占拜见乾顺帝、孝贤皇太后。”
皇帝虚抬手掌,笑着朝他点头:“萧占太子真是英俊不凡,多年未见,你父皇可还好啊?”
萧占随意地答道:“父皇身子十分康健,萧占来此之前,还特意吩咐我代他向您与太后问安。”他这话虽说的十分恭敬得体,话音举止却透着股轻挑,与殿上正襟危坐地众人相比,实在显得不够恭敬。
他这话说完,也不等皇帝赐座,自个儿拂衣来到空位坐下,眼神不安分地向四处飘荡起来。
苏长卿摇头:“果然闻名不虚!”
对他的无礼,苏长卿并不觉得意外,因她对这个太子萧占曾经也有所耳闻。
他的名讳,在五洲六国当中实在是如雷贯耳,无人不晓。
听闻北海太子萧占为人放荡肆意、乖戾凶残,又十分贪恋女色,最是纨绔风流。他最闻名的是那喜欢折磨女子的特殊癖好,嫁给他的几房妾室,其中不少都先后被他折磨致死。朝堂之上,他更是任性妄为,有暴君之势。
在北海国都没人管束得了他,也就不指望他对大夏这个名不副实的傀儡皇帝能有几分礼数。
许是被人轻视惯了,皇帝对他的行径根本未放在心上,仍旧笑着与他寒暄了几句。接着将席间一个端庄雍容的女子叫了出来:“萧占太子,这位就是此次与你和亲的锦溪郡主。”
北海国在五洲六国中国力仅次于大夏,两国几十余载一直修好互助。而对方此次派太子来访便是准备和亲,以此巩固两国关系,以期继续称霸整个五洲。
只是……
苏长卿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女子,不禁好奇道:“锦溪群主?我怎么记得大夏除了我不曾有过公主或是郡主,难道是我记错了?”
向黎川闻言,低声回答她:“并非你记错了。就因大夏皇女唯有你一人,而你又哭着喊着非要嫁给我。太后如今没了法子,便只得将先前一位得罪过她的大臣之女搬出来,封为郡主推出来和亲。”
苏长卿听他又提起自己逼婚的事,便皱了眉头:“说话就说话,非要趁机揶揄我几句!”
北海太子翘着二郎腿,十分随意地靠在椅子上,不屑的目光淡淡扫了一眼面前的锦溪郡主,不一会儿轻笑一声:“实在好笑!”
好笑什么?众人皆是目光一顿,等着他的后半句话。
萧占继续摇头轻笑:“听说大夏最出美人,却推来这么个瘦若无骨,连胸都没有的无盐女子给本太子。实在好笑!”
众人见他如此口无遮拦,当着皇帝的面就敢嫌弃御赐郡主,不由得低声议论起来。
席间,也不知是哪位大臣问了一句:“那依萧占太子的意思,什么样的大夏女子才配得上你呢?”
萧占目光不屑地扫视一圈,最后竖起指头朝一个方向定定一指:“喏!这个倒还不错!”
向黎川眉端微蹙。
暮沉不动声色地看着萧占指过来的手,眼色也深了一分。
苏长卿眨眨眼,看着萧占指过来的手指,左边躲一躲,右边躲一躲,那跟指头便也跟着她来回左右晃动。她这才后知后觉地说道:“哦!原来你是看上本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