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黎川不容置疑的逼视之下,高个儿那人只好嗯啊答应两声,抬起肩膀碰了碰矮个儿那人:“没听见大爷的话吗?还不快打开!”
“什么?打开?可……”矮个儿神色慌张,扭头瞧见高个儿给他使眼色,便只得点头,“是!小的这就打开。”
矮个儿那人将车上的稻草悉数倒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揭开上层的木板。木板一掀开,里头果然另有乾坤。
小卒上前一看,脸色登时就变了:“好啊!你们居然敢拐卖幼童!”
“这都是误会!误会!”高个儿一边往车前走,一边嘻嘻哈哈地解释。待他走到货车跟前,猛地从车里抽出一柄锃亮长刀,恶狠狠地架在那女童的脖子上。
几名小卒见状,“唰”地一声纷纷拔刀上前。
却见那人一把将女童从车里拎出来,将刀整个横在她脖子上,已然压出一道浅痕:“都别过来!放我们出去,否则我现在就一刀抹了她!让百姓们看看,你们为了抓我,竟然不顾孩子的死活!”
女童嘴被抹布塞着,只能发出呜呜地声音无助地掉眼泪。
小卒们闻言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不敢再往前去。
唯有向黎川将他的话置若罔闻,也不拔刀,只缓缓朝前迈一步:“放开!”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连你都杀!”高个儿高声威胁道。
向黎川丝毫不为所动,兀自来到他面前:“我再说一遍,放开她!”
高个儿那人以为官兵顾及人质,必定会放他们离开,哪知却遇到个硬茬。他把心一横,决心再吓唬吓唬向黎川,举刀便冲他面上砍去。
别看那人个子虽高,却是个连刀都拿不稳的半吊子。向黎川嘲讽地笑笑,正要空手接白刃,谢如玥却毫无征兆地从一旁窜出来,挡在他身前:“王爷小心!”
此时向黎川已来不及将她推开,只能眼睁睁看那刀重重落在谢如玥背上。只听“撕拉”一声裂帛之响,谢如玥脸色登时一白,一头栽到向黎川怀里。
小卒们趁机将两个人贩子制服在地,口中啐道:“谁给你的胆子,敢跟宁轩王动手?”
“宁轩王?”高个儿这才知道自己对上的是谁,暗道是天要亡他,便只得沉着头被押走。
向黎川将受伤的谢如玥抱在怀里,使劲拍打她的脸颊,生怕她就此晕死过去:“如玥!醒醒!”
谢如玥剧烈地咳嗽几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跌落,她握着向黎川的手,声音虚弱地颤抖:“王爷!如玥从前总是任性妄为,现在知错了,原谅我可好?”
向黎川不曾想到谢如玥会舍命救他,一时感动非常,满口答应:“好!本王原谅你。”
谢如玥的笑容很勉强:“王爷既然答应了,可莫要食言啊!”
向黎川连连点头,就要将她抱起来去看大夫。他才碰到谢如玥的肩,就听见她大声喊疼。
“王爷,如玥的背好疼啊!”谢如玥皱眉。
他翻过谢如玥的身子替她查看伤口,这一看,却让他笑了出来。他松了一口气道:“幸好!”
“幸好?”谢如玥自然知道自己身后的情形,偏要明知故问道。
向黎川扭过头,看着方才高个儿那人摔在地上的刀,不禁失笑:“幸好这刀还没开刃!如玥,你背后不过一条小伤,不会死的。”
正如他所言,谢如玥背后只被刀刃划开一道口子,破碎的衣衫之下,只留有一道浅浅的红痕。
谢如玥异常夸张地撒起娇来:“真的吗?可是如玥的后背好痛,好像骨头都裂开了似的!”
向黎川宠溺地将她扶起来,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放心吧!不过是擦伤,养几日就好了。我送你回府!”
谢如玥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低下头掩饰自己得意的笑容。
……………………
“什么?谢如玥替向黎川挡刀?你没听错吧?”
苏长卿听见这个惊人的消息,震惊地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谢如玥居然舍得自己那条老命?她才不信呢!
秋英却十分肯定地回道:“千真万确,这事都传遍了!方才奴婢亲眼看见王爷扶她回府,还传了大夫诊脉。”
苏长卿眉毛惊讶地一挑:“真看不出来啊,谢如玥对向黎川还是真爱?”她嘲讽地笑笑,继而又问,“那她眼下伤势如何?”
说到这个,秋英便也笑出声来:“算她命大!砸下来的那柄刀根本就没开刃,这才让她捡回一条命!”
“没开刃!这么巧?”苏长卿眉端微耸,眸光倏地一闪。
秋英继续说道:“可不是,公主您说她是不是命大?”
苏长卿看着傻乎乎的秋英,恨铁不成钢地点了下她的脑门:“亏你跟了我那么久,居然一点长进也没有!”
秋英不明其意,揉着脑门问道:“公主的意思是……”
苏长卿耐心地解释道:“谢如玥那人眼里只有自己的荣华富贵,怎会舍得将自己的命搭进去?这事十有八九,是她给向黎川唱的一出苦肉计!”
秋英恍然大悟地拍掌:“原来如此!那怎么办?王爷眼下可被她感动得不得了,难道就这么看着谢如玥复宠吗?”
苏长卿不以为意地站起身,伸了一个好大的懒腰:“谢如玥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演了这么一出,你还不让她多得意一会儿?横竖她再怎么蹦跶,向黎川待她也回不到从前了。”
……………………
谢如玥异常乖巧地趴在向黎川腿上,衣裳褪到腰下,露出后背上长长的划痕。
向黎川用手剜起一块药膏,顺着划痕轻轻涂抹下去,疼得谢如玥时不时倒抽一口凉气。
“嘶!”
“可是我手重了?”向黎川停下手,轻声问道。
谢如玥笑着摇头:“没有,王爷涂得很好。”
向黎川想起方才惊险的一幕,不由得责备道:“今后莫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下次可没有这么幸运!记住了吗?”
“如玥记住了!”谢如玥听话地点点头,接着替自己小声争辩道,“如玥当时什么也没想,一心担心王爷受伤,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跑到您前面去了。”
向黎川冰凉的眸子随着她的话缓和不少,声音也变得更加温柔:“知道你心中有我,近来,委屈你了。”
“妾身不委屈,妾身都是自作自受!”谢如玥翻过身来,趴在向黎川怀里痛哭流涕,“王爷,如玥知道错了,今后再也不会做从前那些蠢事了!”
向黎川心疼地拍打她的后背:“好!”
谢如玥脸色蓦地一红,凹凸有致的身子往他身上紧紧贴过去,柔声细语地说道:“王爷,如玥还疼,您再往下涂一些嘛。”
向黎川顺着她的后背一路抚摸过去,顺手彻底解了她的衣裳。
二人正是动情,久违地缱绻一番。
经此一事,向黎川暂时放下了对谢如玥的心防,十日有四五日都会去承欢院陪她。谢如玥渐渐复势,便继续背着向黎川对下人们颐指气使,动辄非打即骂,比起从前尤更甚之。
外人看着谢如玥重拾风光,也不过是表面风光。日子究竟过的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正如那句老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正如此时,谢如玥呆呆地望着窗外,不知为何突然叹了口气:“唉!”
巧菊正给她捶腿,听见这一声叹气不由得问道:“夫人,如今您重新得到王爷的宠爱,还有什么可叹气的呢?”
“你知道什么?”谢如玥厌厌地说道,“王爷虽然常常来承欢院陪我,可我看得出来,他再也不是满心满眼都装着我了。”
从前二人心无旁贷,郎情妾意不胜欢喜。而今他们之间却有了芥蒂,情谊再不似从前了。
谢如玥不由得将这一切都归咎到苏长卿身上:“若非那个苏长卿从中作梗,王爷能对我心生怨恨猜忌吗?都是因为她我才沦为夫人,终生不得翻身。她却好端端坐在王妃的位子上嘲笑我?”
她眼底的笑意突然变得阴邪歹毒起来:“既然我做不了正室,那她苏长卿也别想稳稳当当地坐在正妃的位子上。只要她从这个世上消失,我这个谢夫人就是王府唯一的女主人!又与正室有何分别呢?”
巧菊心有余悸地劝道:“夫人慎重啊!那个女人可不是好对付的,咱们明着吃了多少次亏?”
谢如玥指尖搅动着一团青丝,笑声阴冷:“既然明的不行,咱们就来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