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黎川出声呵斥:“苏长卿你嘴巴放干净些!”
“公主你跟一个下人置气也就罢了,怎么好端端地又扯上如玥?”谢如玥话还没说完,眼圈倒先红了,努着嘴一脸委屈地对向黎川道,“王爷,公主她实在仗势欺人了些。也不知如玥究竟何处得罪她了!”说着泪水就从眼眶里落下来。
她这一哭不要紧,泪水覆盖在红肿未消的脸蛋上,看得向黎川心头又是一紧。他对谢如玥有多疼爱,就对苏长卿多痛恨。想起今日谢如玥在灵堂上受的委屈,向黎川不由分说将苏长卿从孙婆子身上拽下来:“苏长卿,你在众人面前羞辱如玥还不够,现在还敢找茬?”
苏长卿心中暗自给谢如玥竖大拇指。眼泪说什么时候掉就什么时候掉,还能做到感情真挚、楚楚动人。这演技不得奥斯卡都可惜了!她今后也要学学。
苏长卿一脚踢开碍事的孙婆子,把手腕从向黎川掌心抽出来嫌弃地甩了甩:“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训斥一顿,好歹也问问来龙去脉好不好?我即便不得宠,好歹也是宁轩王府的正室主子。这帮东西仗势欺主,连一碗饭都不给我吃,还不许我发脾气了?”
向黎川不耐烦地吩咐后厨:“给她盛饭!”
赵妈应声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米饭,上面还夹了两块红烧肉:“王妃请用!”
苏长卿面无表情地瞥一眼饭菜,向门口竖着耳朵看热闹的狗一指:“这饭给狗吃正不错,你送过去吧。”
赵妈捧着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左右为难。向黎川气苏长卿不识抬举:“给你饭又不吃,苏长卿你这是蹬鼻子上脸?”
“向黎川,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苏长卿眼皮一翻,微微抬眼看他。
稍富裕一些的大门大户吃饭都不止四菜一汤,更何况他宁轩王府。眼下一碗饭两块肉就把她打发了?笑话,她苏长卿若是这么就从了,今后在王府哪儿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岂不是可以任人欺辱践踏?
向黎川连连摇头:“叫花子?你连做我王府的叫花子都不配!”
“既然如此,咱们不如就把话说开了。”苏长卿瞥一眼秋英,后者颇有眼力地搬来一张凳子扶她坐下。
苏长卿掸了掸衣衫上的浮灰,眼皮半抬不抬:“你不愿我做你的王妃,我正好也不稀罕你这个狗屁驸马。只可惜,如今咱们都被皇上拴在了一条绳上。一时半会儿,还都脱不开身。纵然我见着你恶心,日后还要过下去。今儿个咱们就划出个道道来。”
苏长卿薄若蝉翼的轻纱遮住那半张可怖的脸,露出一双熠熠发光的眼睛,卯足了派头:“自古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你愿意跟哪个女人卿卿我我、绵延子嗣都与我无关,但莫要忘了宁轩王妃始终只有我一个。全府上下若再有人胆敢以下犯上,或是吃穿用度上委屈了我,我就不得不搬出一家后主的派头家法处置。而你的好如玥若能安分一些不再动什么歪脑筋,我也不会动她分毫。”
向黎川沉声问道:“否则?”
“否则?”苏长卿挑起眉眼,带着几分凌人盛气,“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闹得宁轩王府上下鸡犬不宁!”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向黎川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就凭我是大夏长公主。若论君臣之礼,就连你这个异姓郡王也要向我三叩九拜。”苏长卿在椅子上矮矮坐着,半仰着头看着向黎川。她坐得矮,气势上本该也矮上一截,却莫名生出居高临下的姿态来。
这样陌生的神采出现在苏长卿的脸上,令向黎川心中无端一阵恼怒。他好像再也不能只凭三言两句便轻易将她击垮了。
“长公主?听见我向黎川的名字,当朝天子都要让三分薄面。长公主又算什么?”向黎川掐着苏长卿的脖子,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拎起来,“你信不信,只要我手上轻轻一用力,你便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苏长卿被他掐得快要喘不上气,额角凸出一条青筋,眼里却是一派风轻云淡:“我想,天子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你如此吧?”
“什……”未等向黎川想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忽而觉得胸前一片湿凉。他顺着痛感低头瞧去,顿然发现胸前被苏长卿插了一柄小刀。
伤口不深也不浅,汩汩鲜血很快浸染了整片前胸。苏长卿尤嫌不够,握住刀柄在伤口上转了半个圈,豁出一道不小的口子。
揪心的疼痛将向黎川从震惊中拽了出来,他向后退几步,面色苍白。
“苏长卿,你疯啦!”谢如玥推开挡在面前的下人,扑到向黎川身边惊慌失措,“王爷,你怎么样?都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
苏长卿嫌向黎川的血脏,撤身躲到门口。她看着不知所措的谢如玥,口中啧啧:“这就心疼啦!那你今后可要老实些,不然下一刀可能会捅在他要害上。又或者,捅在你身上也说不准!”
苏长卿手上留了分寸,伤口只是堪堪穿过皮肉,并未伤及筋骨内脏。这一刀看似随意却极其精准,向黎川不禁好奇她究竟是误打误撞,还是当真有功夫在身。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从前那个视他如命的苏长卿居然会对他下此毒手!向黎川目光死死钉在她身上,不置一词。
“这个眼神不错,我很喜欢!”苏长卿将沾满鲜血的小刀丢在地上,“向黎川,今日这一刀只是个劝告。我要你永远记着,如今的苏长卿可不是从前那个软包,任你们随意搓圆捏扁。日后若再有人想找我麻烦,还需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谢如玥扶着面无血色的向黎川回承欢院去,临了经过苏长卿身边时还不忘送去一个大大的白眼。
苏长卿看也不稀罕看一眼,指着孙婆子和赵妈向小厮们吩咐:“这两个奴才以下犯上,即刻当众杖责五十,逐出王府!”
王妃连王爷都敢捅,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奴才敢再怠慢。小厮们忙将磕得满头是血的两个婆子拖出来,就地行刑。
两个刁婆子起先还鬼哭狼嚎,挨了几棍后索性晕死过去,只剩下一阵皮开肉绽的声音。
苏长卿锐利的目光在从每个人身上审视过去,声音透着威慑:“即日起,王府一切事宜皆要参照位份规矩。正妃是正妃,侧妃是侧妃,不得再逾规越矩。若让我知道你们短了我什么东西,嚼了什么舌头,王府杖下少不得要多添几条人命。都听清楚了?”
“奴婢遵命!”众人感受到苏长卿身上隐隐的压迫威严,沉着头门里门外跪了一地,直到苏长卿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才个个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