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好像梦见了长乐!这是向黎川一夜醒来的第一个念头。
向黎川从一片昏沉中逐渐清醒过来,睁开惺忪睡眼,眼里满是迷茫困惑。
恍惚良久,他才猛然发现自己竟是在竹青院里醒来的!他挠挠头,灌了酒的嗓子略显嘶哑:“我怎会在这儿?”他明明记得自己昨日在书房饮酒看画来着。
苏长卿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昨夜你喝多了,死皮赖脸偏要睡在我这。看你那么可怜,我就大发慈悲收留你了!”
向黎川闻声转过头来,看见苏长卿眼皮底下贴着两片黄瓜,双脚搭在桌子上,悠闲得不得了。他自然不信苏长卿的话:“我自己要睡在你这儿,怎么可能?”要睡也是睡到承欢院如玥那里才对啊!
“懒得跟你废话,不信你自己去问薛管家。”苏长卿抬起两指在黄瓜片上轻轻拍打。昨夜几乎没怎么睡,黑眼圈都冒出来了,也不知黄瓜眼贴能不能补救一下?
向黎川想从床上站起身,手臂上却传来一阵钝痛,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似的:“奇怪!胳膊怎么这么酸?”
苏长卿闻言狡黠地眨眨眼,长而弯的睫毛蝴蝶似的扑闪:“地上那么硬,你睡了一夜怎么可能不酸?”
经她这么一说,向黎川这才发现自己昨夜竟是睡在地上:“你让我堂堂宁轩王睡在又脏又凉的地上?”拿他当街头的叫花子吗?随便卷个铺盖就席地而睡了?
他这一嗓子气沉丹田、震耳欲聋,刺得苏长卿耳膜都疼。苏长卿堵上耳朵不厌烦地骂道:“知足吧!不睡地上你还想睡天上啊?要不是秋英可怜你,我本来打算把你扔到大街上去的!”不仅扔出去,还要扒光了衣裳扔出去,让街上的人都欣赏欣赏宁轩王的八块腹肌。她还要搬个小板凳在门口收费!
向黎川怒目而视,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你敢!”
“呦呵!”苏长卿把黄瓜片一揭,摔在地上道,“你看我敢不敢?”她这就去搬小板凳,票价都想好了,一分钟收费五个铜板!买二赠一!
向黎川头痛地扶着额头,她还真敢!罢了罢了,横竖他也不愿意跟苏长卿睡在一起,睡地上倒也清白些,免得她趁机占他便宜。
秋英这时端了早膳进来,看见向黎川面目全非的俊脸,拼命咬住下唇不敢笑出声来。
饶是如此,她那副哭笑不得的模样还是被向黎川看出来了。向黎川将自己从上看到下,也找出什么不妥之处。便莫名其妙地问她:“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秋英连忙摆摆手道。
苏长卿嬉皮笑脸地打趣道:“她是看你太英俊了,心中爱慕,所以喜不自胜!”
“公主又拿秋英取笑!”秋英扁嘴埋怨道。
向黎川懒得理她,将衣裳重新系好就要出门。
秋英追上前去,指着一桌小菜问道:“王爷不在这儿用膳吗?”她巴不得王爷能多陪公主一会儿,说不准二人的关系也能借此缓和不少。
“不必了!”向黎川摆摆手。昨夜他糊里糊涂地睡在竹青院,如玥若是知道定然在生气了,他要赶紧去承欢院哄哄她。
苏长卿喜笑颜开地看着向黎川的背影,又换了两块新切的黄瓜贴在眼底,嘴里哼着奇怪的曲调:“天线宝宝、天线宝宝,说、你、好!”
……………………
巧菊见王爷来了,面上先是一愣,接着咬了咬唇福身问安:“王爷千岁!”
向黎川没察觉她的异样,手掌微抬往屋里探头:“你们侧妃呢?”
巧菊面露心疼地道:“侧妃昨晚等了王爷一整夜,饭菜凉了热,热了凉好几回,才刚合眼。”
向黎川闻言心生愧疚,撩开门帘就要进内室:“我去看看她。”
巧菊拦在他面前,又是恭恭敬敬一福身:“王爷!”
“怎么?”向黎川蹙眉,怎么今日谁都要拦他一下?
“您的脸……”巧菊怕他难堪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对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向黎川不明所以,低头借着水盆里的光瞧去一眼。这一瞧不要紧,险些没把他鼻子气歪了!
向黎川头上被人扎了三条冲天辫,根根昂首挺胸。脸上更被人画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王八,旁边还画了一颗蛋。那小王八画得全须全影、活灵活现,别提有多灵动可爱了。可看在向黎川眼里,便只剩下可恨二字了。
难怪一路走来,丫鬟小厮看他的神情都透着股怪异。他方才竟是顶着这样一张脸一路来到承欢院的。
“苏、长、卿!”
“阿嚏!”苏长卿擦了擦鼻子。八成是谁在背后骂她了!真孙子,有本事当面跟她打一架!
向黎川匆忙洗漱过后,来到内室探望谢如玥。
他挑帘进来,见两边窗子大开着,穿堂风呼啸着刮进来又跑出去,搅动着罗帐摇曳微舞。轻纱帐后,隐隐露出一个身姿妖娆的女子。
向黎川眼角含笑挑起纱曼,一头钻进床帐里去:“如玥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声音是专属一人的温柔和煦。
双眼微合假寐的谢如玥鼻头轻轻耸动,眼皮懒洋洋地往上一抬:“王爷正与公主蜜里调油,还来我这冷冷清清的承欢院做什么?怎的不去陪公主?”话里娇嗔极了。
她这话软软糯糯,轻轻柔柔地打在向黎川心上直让他痒痒:“昨夜我喝醉了,稀里糊涂被管家送到了竹青院。我醉得人事不省一直睡着,什么都没干过。”
谢如玥闻言面上先是一喜,继而又以为他在唬人,小嘴一噘道:“王爷莫不是在哄我?”
向黎川侧躺在谢如玥身后,在她耳后吐出一口湿湿热气:“自然不会。除了你,我哪里还会碰别的女人?”更何况那人还是苏长卿。
谢如玥昨夜亦是一宿未合眼,一想到苏长卿在向黎川身下婉转承欢,她便恨得牙根痒痒。却不料,昨夜竟是什么也不曾发生!她在王爷心中果然无可取代,为了她居然做得了柳下惠!
谢如玥喜不自胜,转身动容地抱住向黎川的脖颈,深深一吻:“就知道王爷对如玥情深义重,定不会辜负我的!”
二人情到深处,又是一番巫山云雨,此不细述。
罢了,谢如玥眸光含春顺着向黎川棱角分明的眉眼向下游移,直到右臂上忽而怔怔滞住。那里有一排小巧整齐的牙印,痕迹泛红又青,显然是刚印上不久。
一股从未有过的酸胀感一点点漫上谢如玥的胸口,如何也甩脱不掉。
……………………
这一头苏长卿用完了早膳,秋英一面扁着嘴一面收拾碗筷,口中怨怼:“王爷好不容易来咱们竹青院一趟,公主也不趁此机会与王爷重修旧好?夫妻俩能有什么过节,还不都是床头打架床位和?公主倒好,偏偏把王爷往外面推。这不,王爷又去承欢院了!”
苏长卿揪着秋英的小耳朵,在她耳边大声说道:“第一,我与向黎川从未好过,哪来的重修?第二,我这辈子遇到他已经很倒霉了,早晚都要想法子离开宁轩王府的,还跟他和个屁啊!”
秋英委屈巴巴地揉了揉被她掐红的耳朵:“公主说话不要总是这么粗鲁,哪里有半分皇族的样子!”什么屁不屁的,哪里是金枝玉叶说的话?
苏长卿受够了老妈子一样的秋英,出言威胁道:“你这一天天跟个老婆婆似的唠唠叨叨,再这样过几日我就不带你出去玩了!”
“公主要带奴婢出去玩?去哪儿玩啊?”秋英兴致冲冲地追问。
“我改主意了,不想带你去了!”苏长卿傲娇地转过头。
秋英抱着苏长卿的胳膊,摇晃着央求道:“公主奴婢知错了,秋英好久没出府了,您就带上我吧!”
主仆二人一个矫装怒容,一个撒娇求饶,不一会儿便闹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