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黎川说是去书房处理政务,实则是躲在里头自顾自的喝闷酒。
自从苏长卿嫁入王府后,他几乎没过过一天消停日子。今日更是差点信了苏长卿的鬼话,冤枉如玥杀害死自己的孩子。
他的心里一片麻乱浆糊,思绪纷繁,只能妄求用辛辣呛喉的酒麻醉纠结在一处的段段愁肠。于是一杯接着一杯,一壶又是一壶,一坛再换一坛。
饶是他宁轩王酒量惊人,十几坛女儿红下肚,直喝到月亮出头也终于醉得人事不省了。
向黎川一手端着酒坛继续醉生忘死地往嘴里灌,一手抚摸着案上的一副画。那般柔情缱绻,好似生怕惊醒了画中的女子一般。
管家来寻他时,一进门便看见向黎川醉倒在桌案上,脸贴在画轴上嘴里嘟囔些什么。
薛管家叫来几个小厮,好不容易扶起烂泥一样的向黎川:“王爷,奴才们送您去承欢院歇息吧。”说完就要将人带走。
谁知向黎川扒着桌案,指着画上的人口中喃喃:“苏……苏长……”
管家凑过头去一瞧,画中的人明眸善睐、巧笑嫣嫣,不正是王妃吗?没想到王爷看上去与王妃不对付,实则早对她动了真情,醉成这样还对她念念不忘!
既然如此,管家自然要顺势拍拍马屁:“原来王爷心里惦记着王妃,那奴才们就送王爷妃去竹青院。”
苏长卿这头洗漱完毕,正欲落闩上榻。却见薛管家带着一群人把烂醉如泥的向黎川送了进来。
向黎川身上的酒味儿隔着两条街都能闻到,苏长卿捏着鼻子,尖着嗓子问道:“你带他来干嘛?”
薛管家堆笑着回道:“回禀王妃,王爷醉了。”
苏长卿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他醉了。我是问你为什么把他带到我这来?怎么不送去承欢院让谢如玥照料?”侍寝这样的事,谢如玥最喜欢揽在身上了。
薛管家袖着手,把牙一呲:“奴才原本是打算把王爷送去承欢院的,可王爷不肯,非指着您的画像叫您。奴才这才把人送来了。”
苏长卿讶然蹙眉:“我的画像?”
“就是这幅。”管家从身后抽出画轴,在案上展开,露出一副活灵活现的美人图来。
秋英惊讶道:“果然是公主!”
苏长卿定睛一看,那话中的女子相貌身段的确与她分毫不差。只不过画中之人神态安详静谧、温婉安静,与苏长卿清亮活泼的神态迥然不同。一眼辨出,画中那人是早已死去的苏长乐。
这个向黎川,居然还挺长情的!
“奴才告退。”管家见苏长卿迟迟不说话,便把向黎川扶到椅子上,领着小厮们退了下去。
“哎!你们倒是把他也带走啊!”苏长卿还想挣扎一下,可惜挣扎无效。薛管家好像脚底抹了油,眨眼便溜走了。
苏长卿掐着腰,狠狠踢向黎川一脚:“你自己爬到谢如玥那去吧!”却见他不仅不还嘴,身子还被她踹得失了平衡一头栽到地上。
她这才相信他是彻底醉了:“还御令三军呢,就这点酒量简直令人笑掉大牙!”
“公主,眼下该怎么办?”秋英难为道。
苏长卿叹口气:“还能怎么办?去拿一床被子,今晚让他在地上对付一宿吧!”
秋英这下着急了:“地上?哪能让王爷千岁打地铺呢?”
苏长卿伸出食指指了指向黎川,又指了指自己:“他不打就是我打,你选一个吧?”王爷千岁,她还是公主千岁呢!论起来她还比向黎川尊贵几分呢!毕竟皇室DNA在此,她可是官方认证的!
“那还是王爷打地铺吧!”秋英不假思索地答道。无论另一个选择是什么,她的答案永远都是公主、公主、公主!
此时她身上还伤势为愈,只勉强能端个茶水饭食。便叫来外头两个侍女打好地铺,扶向黎川躺下。她看着地上酣睡不醒的宁轩王爷,又瞧了眼自顾窝上床榻的公主,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带剩下二人掩门出去了。
王府另一头,谢如玥做了一桌可口小菜在承欢院里久等向黎川不来,正准备去书房寻他。新来的侍女巧菊恰好从外头回来,面色难堪地劝道:“侧妃还是先睡吧。”
“王爷还没回来,我怎能先睡?”谢如玥怪她不懂事,白去一眼。
巧菊无奈,只好据实相告:“侧妃不必等了。王爷今夜,去竹青院歇息了。”
“竹青院?”谢如玥不敢置信地瞪大了漂亮的双眼,眼珠近乎要掉下来,“不可能!王爷不可能去找苏长卿!”王爷对苏长卿素来弃之如履,怎会愿意睡在她那儿?
“是真的,小的们亲眼所见。”巧菊小声答道。
谢如玥忿恨不已地喘着粗气,眼神阴恻好似一条错失猎物的毒蛇。她看着满满一桌酒菜,恨恨一扫长袖,酒菜连汤带水摔了一地。
“先是正妃之位,再是王爷的宠幸。苏长卿,你为何偏偏要抢我的东西?”
那边谢如玥快被苏长卿气炸了,这边苏长卿也快被向黎川烦死了。苏长卿堵着耳朵,缩在被子里,许久没睡着。
天杀的向黎川,居然还说梦话!
“长……长……”向黎川躺得四仰八叉,张着大嘴说了足足半个时辰梦话。吵得苏长卿在床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更气人的是他这半个时辰一直只重复一个字,像是卡了碟的唱片一样恼人。
苏长卿盯着一头乱发从被子钻出来,拽出塞在耳朵里的两团草纸,忍无可忍地踹了他一脚:“长长长,长你妹啊!”她就这么有魅力,连梦里都是她?
苏长卿的枕头砸在向黎川脸上,终于从他口中砸出后面一个字:“乐……长乐……”
“长乐!”苏长卿挥起的拳头顿了顿,终究没有落下去。
“唉……”苏长卿轻叹一声,看着向黎川这张迷倒万千大夏少女的小脸,自语道,“看在你这么长情的份上,今晚就饶了你。”如此看来,这个人也并非一无是处嘛!在一夫多妻的封建制度下,男子长情也算个弥足珍贵的优点了。
许是向黎川以为自己还睡在承欢院,习惯地伸手去寻谢如玥的身子。摸到苏长卿手臂时误将她当做谢如玥,一把拉在怀里。
苏长卿一个踉跄摔倒在他身上,被他双手紧紧箍着动弹不得。隐隐感觉到向黎川低头在她头顶轻轻落下一个吻,气得她一下成了炸了毛的猫。她也顾不上干净不干净了,低头狠狠咬在向黎川手臂上。
你奶奶的向黎川,占老娘便宜!老娘给你咬出一块劳力士!
向黎川手上吃痛,梦里孩子气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哭声,乖乖将她松开。
苏长卿连忙起身,恶心地拿起茶杯漱口。
这么一折腾,她更睡不着了!
横竖也睡不着,她两眼一转思忖着如何收拾这个色胆包天的狂徒,也好打发打发这漫漫长夜。她余光扫到案上摊着的笔墨,随即嘿嘿一笑,提起笔在向黎川英俊的小脸上作起画来。
她曾经有一个梦想,有朝一日可以成为一个画家。如今,便是她实现梦想的时候了!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宁轩王,画的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