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卿前脚离开宁轩王府,后脚玉珠就来到承欢院高密。
承欢院偏室里,谢如玥捏着牛角梳不紧不慢地对镜梳头:“你说苏长卿大半夜穿了一身黑衣偷偷溜出王府?”
跪在石板地上的玉珠斩钉截铁地道:“不错,奴婢亲眼所见。”
“我原本还发愁如何对付她,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谢如玥冷笑一声,对玉珠挑眉道,“你先回去,稍后我自会收拾她。”
待玉珠离开,谢如玥放下梳子对绘春耳语几句,末了嘱咐一声:“务必把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奴婢明白!”绘春应声,出门准备去了。
谢如玥对着铜镜查看自己终于消肿的脸颊,心中恨意不消反涨。
上次弄巧成拙惹了一脸浓疮,她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得以恢复,害得她好一阵子都不能与王爷亲热。今日终于能报此仇了!
她起身回到主卧,坐到床榻前抚摸睡梦中的向黎川,一点点描绘他俊朗的眉眼,温柔而亲昵。王爷是属于她的,只属于她一个人。思及此,她目光中渐渐漫上贪婪的笑意。
也不知向黎川是何时醒的,他缓缓睁开一双俊毅的眼睛,对谢如玥宠溺一笑道:“如玥方才去哪儿了?”
谢如玥熟稔地摆出一副温柔得体的笑容,捏着嗓子甜甜地道:“夜里有些热,出门转一圈消消汗。吵醒王爷了?”
向黎川覆上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没有,只是方才醒来发现床边没有人。一会儿看不见便分外想你。”这倒是句掏心掏肺的话,向黎川的一腔柔情从来都只付一人。
谢如玥闻言亦是有些动情。这是自然,哪个女子不喜欢甜言蜜语呢!
二人正郎情妾意,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喧闹声,声音越来越大:“找到了没?”
三更半夜,在找什么东西?
向黎川眉头一锁,不悦地道:“外头吵什么?都不要脑袋了?”
不一会儿,绘春慌慌张张从外头进来回道:“回王爷,巡夜的说方才似乎看见一个人影从院墙翻出去,许是咱们王府遭贼了。方才奴婢回房里查看一番,发现侧妃的一件首饰不见了。”
“丢的什么东西?”谢如玥紧张地问道。
绘春似乎很是害怕,眼神躲闪:“回侧妃,是太后钦赐给您和王爷的龙凤呈祥镯!”
谢如玥不禁惶恐,拽着向黎川的衣袖焦急地道:“王爷!那是钦赐之物,丢了可是大事一件!”
向黎川合衣下床,一脸压不住的怒色:“敢偷到我宁轩王头上,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吩咐下去,就算把王府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贼人给本王揪出来!”
谢如玥的眼睛得意地半眯着,嘴角隐隐勾着一抹阴毒笑意。
一众下人搜寻一圈未果,连根老鼠毛都没见着。向黎川得知面色尤为难看,沉声质问:“各处全都搜遍了吗?”
为首小厮站出来,面露难色道:“回王爷……眼下只剩竹青院未查了。”
“为何不查?”向黎川冷声问道。
小厮答得吞吞吐吐:“搜到竹青院时……王妃贴身侍女推说王妃正在休息,因而不让小的们进院查看。”苏长卿好歹也是正妃,先前又见识了她的厉害,哪有人敢造次。
向黎川垂首理了理袖口,眼底是无尽的冰冷陡峭:“走,跟我去瞧瞧。我倒要看看苏长卿究竟在搞什么鬼?”
此时秋英正伸长了脖子往院门外瞧,半天不见苏长卿回来焦急不已地碎碎念道:“这下可怎么是好!公主平日都是天亮才会,那帮人若再折返回来搜院,定然发现公主偷溜出去!可就闯了大祸了!”
秋英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在门口转圈踱步,回头时差点撞到一人身上。她面上一喜以为苏长卿回来了,刚要张口叫她猛然发现竟是王爷!她咬了咬舌尖,强作镇定地向他问福:“奴婢叩见王爷千岁!”
秋英方才一闪而过的慌张无措终究没逃过谢如玥的眼睛,她料定苏长卿还没回来,故意问道:“这不是公主的贴身侍女秋英吗?你不在屋里伺候,在门外转悠什么呢?”
“奴婢,奴婢……”秋英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借口搪塞,舌头打了结。
“怎的吞吞吐吐的,莫不是在故意隐瞒什么?”谢如玥眼睛朝向黎川一瞥,提醒他道。
向黎川闻言疑窦又生,抬起脚快步就往屋里去。秋英一路追赶,好不容易挡在门前拦住他的去路:“王爷,公主休息了!”
向黎川不耐烦地挑起眉尾:“王府里进了贼,本王要亲眼看见公主安然无恙才算放心。”
“王爷放心,公主好着呢,方才还与奴婢说话来着。请王爷回去休息吧!”秋英双手抵着门框,强颜欢笑道。
向黎川看着她紧扣的双手,朗声喊道:“苏长卿你滚出来!”
若是换作平日里,苏长卿定然隔着房门骂遍向黎川的祖宗十八代。可今日,里头却一反常态地无人应声。
秋英话音已有了哭腔:“王爷,公主的确睡着了。请王爷回去吧!”
谢如玥一巴掌摔在秋英脸上,斥骂道:“小蹄子,连王爷都敢拦!”
这一巴掌打得不轻,秋英歪过半个身子,仍旧奋力支撑着堵在门外。
向黎川目光挪移到秋英的脸上,分明看见她吓得牙齿打颤。他抓鸡仔似的一把提起秋英的衣领扔到一旁,抬脚踹断门栓带众人进去。
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向黎川看着空空如也的床榻,猜到下人们见到的人影八成就是偷溜出府的苏长卿。堂堂宁轩王妃竟然偷溜出去还彻夜不归,成何体统?
谢如玥见他面色微愠,趁机上前又加了一把火:“王爷,公主怎会是溜门撬锁的贼人呢?这其中必有误会。说不准贼人正藏在屋里呢!”随即她转头吩咐下人:“给我搜,一个角落也不得放过!”
不一会儿,绘春从内室搜出一对金雕玉刻的镯子出来:“王爷,这是从公主床榻上搜出来的。没料到竟是公主偷的!”
谢如玥接过镯子,故作吃惊地捂嘴惊呼:“果然是那对龙凤呈祥镯!原来那贼人当真就是公主!可怎么会呢?公主锦衣玉食享之不尽,何必做如此鸡鸣狗盗之事?而且偷盗钦赐之物,可是斩头的大罪啊!”
秋英被主仆俩说得一头雾水,什么龙凤呈祥镯?竹青院里从没出现过这东西啊!“王爷,冤枉啊!公主怎会做这样的事?定是有人刻意栽赃陷害!”她拽着向黎川的裤腿辩白道。
“陷害!哼!”谢如玥将她一脚踢开,不屑道,“那你说说,公主为何不在府中,此时又身在何处?”
秋英哪里知道苏长卿去了哪里,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急得直抹眼泪。
绘春见她如此,料定苏长卿此事不便告之,便更理直气壮咬定了她:“侧妃不必问,公主定是趁着夜深人静销赃去了!”
向黎川神情冷峻,目光锋利地指向战战兢兢的秋英,掐着她的下巴问道:“说!苏长卿究竟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