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向东流这尊大佛之后,安小怀收拾了好一会儿心情,终于能够静下心来。
将所有事情全部记在小本本之上后,她换了身衣服,就去找了左修忱,她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问问问他。
听到门铃响的时候,左修忱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门铃一直响一直响,而且可以听出来,按门铃的人非常的不耐,他只好收拾好桌子,戴上眼镜去开门,可这门一开,却是把他给惊讶到了,藏在眼镜后面的冷意也迅速消了下去:“你怎么来了,不是嫌远吗?”
“怎么,不欢迎我啊?”安小怀直接走了进去,鞋子随意地甩在门口,光着脚丫子就朝着厨房走了过去,“我专门挑着饭点过来的,你这里竟然连一杯水都没有!”
“一个人在家,难免随意一点。”左修忱笑着摇了摇头,他弯腰将安小怀的鞋子整齐的摆好,又拿了一双毛茸茸的拖鞋进来给她,“现在天气冷了,你还光着脚乱跑,也不怕着凉,我家可没有铺着地毯啊。”
“哪儿有这么娇贵呀。”安小怀嘴上无所谓地说着,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将鞋子给套上了,“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情的。”
受到批判的左修忱正在厨房里热牛奶,听到她这么说,手上的动作一顿,好奇地问道:“什么事?”
“唉,说来话长。”安小怀拿着筷子在桌上随意地敲击着,随口胡诌道,“你也知道,七杀是我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小乞丐,而且老是被欺负,身上不知道感染了多少病菌,而且那个时候的我,还根本没办法把他带回去,所以一开始,我也只能把他养在外面,每天给他带点东西过去,不过也因此,我们俩才会认识不是?”
虽然那些事情都过去很多年了,但左修忱自认为自己从小就记忆力超群,小时候那些事情他还记得很清楚,但不管怎么说,也是真的过去了十多年,在一些不太重要的细节上面,尤其还是别人的事情,他也有些模糊了,只是见她说得认真,只好附和地点了点头。
安小怀继续说道:“你说这件事情巧不巧,那段时间我每天都从同一个墙头翻过,一直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偏偏后来几天,每晚都会掉那么一两件东西下去,还正好砸中了你!唉,其实这些也都没什么,芝麻绿豆的小事儿,突然就被七杀挑了起来。你也知道,七杀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呀?冷言少语,半天憋不出几个字来,谁知道这几天我忙着自己的事情,对他们疏于管教,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就这样被天枢给带偏儿了,竟然扒出这么久以前的事情来,偏要我给他一个说法,问我为什么每次给他带的东西都缺这个少那个的!”
左修忱有些疑惑:“天枢和七杀,我记得他们关系挺僵的。”
他没记错的话,这些年来,就连外头都在传言修罗殿的天枢和七杀不和,在互相争斗着,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突然就冰释前嫌了吧?
安小怀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说道:“还不是因为现在我回来了,他们俩没了争吵的东西呗。毕竟是十几年的兄弟了,哪儿有那么大的仇恨呀,现在哥俩好的跟个什么似的,都敢合起伙来坑我了。”
“也是。”左修忱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怎么说的?”
“我要是知道怎么说,还要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问你吗?”
闻言,左修忱倒是有些诧异,将热好的牛奶端给她,问道:“怎么了?”
安小怀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牛奶,时不时还叹几口气,幽幽地说道:“忘了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好像记忆有点受损,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有些事情的细节被人问起地时候就是记不起来了,好巧不巧,他问的这件事,我还真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为什么了。”
“不过还好!”安小怀突然坐得端正起来,眼神热切地看向左修忱,“你也是当事人,你肯定还记得吧!”
难得看到她这么可爱的一面,左修忱不由笑出了声,回答道:“当然得记得,不然还不得让你被那小子给欺负去。其实原因很普通,不过是因为那时候正好有一条树枝被人折断了,你装得又都是薄薄的塑料袋子,很容易就被划破了,所以里面的东西才会掉出来。”
“原来如此。”安小怀嘴上欣喜的回话着,心里却越来越凉了,手中原本温热的牛奶,这个时候,却只觉得冰冷,她低着头,突然问道,“左修忱,如果以后哪一天,我又遇到了危险,你会不会出来帮我?”
听到这个问题,左修忱也收起了笑意:“你刚回来那天,我第一时间就给你打了电话,我以为你还愿意见我,是原谅了我。”
“我没有原谅你。”安小怀回答道,“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因为那时候她想,当时她被所有人追杀,左修忱身为那些人的手下,怎么可能还能够独善其身?大家自保都来不及了,又哪里顾得上对方,所以她从来都没有怪他不告诉她他们的预谋,也没有怪他突然的消失不见。
可是,
“我知道,我们的处境不同,你不可能为了我和整个中州为敌,不值得。我不求你能在我危难的时候拉我一把,我只希望,”安小怀突然抬头,直直地看向左修忱,“我只希望,你能够看在我们那几年的同甘共苦的情分上,别和我作对。”我不想知道,那些年的情分,全然是假的。
左修忱不敢相信安小怀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伤心地说道:“六六,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是怪我的,所以现在才会这样想我,可是我希望你知道,不管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谢谢。”还有,再见。
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安小怀仰着头自嘲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左修忱,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连我没有和别人说过的事情,你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一个初来乍到的女孩子,又有哪里值得你谋划那么久呀?”
只希望,我们不会成为仇人吧。
世事还真是无常,她一直认定的事情,却原来都是假的。
这天晚上,顾洺澈又出现在了安小怀的房间里。这些天来,安小怀在接受什么样的治疗,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都很清楚,所以在发现只有他能安抚这只暴躁的小猫的时候,心里还曾自鸣得意,只是今晚,发现昨天在一到他的手里就开始泄气的小猫一直对他冷着个脸,顾洺澈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疼。
“宝……”
“血衣主。”安小怀打断他的话,直言道,“你也知道我记忆受损,尤其是对你,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虽然现在陆陆续续想起了一些,和你跟我说的也确实都能吻合上,但其他的我还没有想起来的事情,都是你一人空口无凭,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等我记忆完全恢复的时候,再来定夺。在这之前,我希望血衣主能够好好着手自己的事情,不要分心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毕竟撇开别的不重要的事情不说,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是确实存在。”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只不过一天没见,人就变成了这样,顾洺澈心里突然有些慌了。
见他不仅不离开,反而还要上前,安小怀叫道:“天枢七杀!把血衣主请出去!”
“血衣主?”
两人震惊地看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进到殿下的卧室的血衣主,有些不知所措,这可是血衣主啊,让他们怎么请出去?!
“那个,血衣主,请?”
将人推了出去之后,安小怀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还在里面落了锁:“以后给我加强修罗殿的巡守,别再让某些人能够随意进出!”
“……是!”
天枢看着面前的顾洺澈有些为难。殿下现在记忆受损,不记得很多事情,但是不管怎么说,殿下都是小殿下的母亲,而血衣主又是小殿下的父亲,孩子是不可能骗人的,他喜欢和殿下亲近,又和血衣主关系极好,怎么看都像是在相爱和睦的家庭里长大的,可现在殿下对待血衣主的态度,完全就像是对待仇人一样,倒是人血衣主,不管从见面以来,她怎么恶劣地对待人家,人都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还一直为殿下着想。
看这两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顾洺澈只好开口问道:“你们殿下今天都做了什么?”
“殿下她……她……”
他能说殿下今天去见了野男人,还打扮地美美的吗!
天枢浑然不觉,那个曾经被他列为最适合殿下丈夫人选的左修忱现在已经成为了他心里的额野男人!
“六姐去见了左执法。”天枢有着各种顾虑,七杀可没没有。
“左修忱?”
顾洺澈对这个人的疑惑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