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无所畏惧,直接解开自己身上佩剑,下马跪于众人眼前,高声道:“此乃先帝御赐尚方宝剑!我以此为誓,若无此冤,五雷轰顶!”
司徒将军有些为难,打马回转,本想去问问宗政熙的意思,不想他竟直接掀开了明黄色的车帘,一袭玉雪白衣落于人前,到像是镜花水月,美得有些不实。
“是何冤情?”
我在马车中坐不住,终是掀开车帘去看。
那人既然持有先帝的尚方宝剑,来头定然不小,否则也不敢在拦着御驾鸣冤。
“启禀皇上,草民的父亲乃是先朝吏部侍郎董允,如今父亲已经退隐庙堂,可听说张大人一家之事,不免痛心疾首,父亲今日让我过来,便是为张大人一家鸣冤的,小人一家愿以性命担保,惠妃娘娘绝不会做出这等狠毒之事,定是有那居心叵测之徒,蓄意陷害,还望陛下明鉴!”
他这一番慷慨激昂铁骨铮铮地说辞,倒是颇有些威武,竟将马车前的一众大将震慑到了。
安彼怀是第一个站出来的,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差点被毒死,怎么说都听不得这番言论。
“大胆狂徒,惊扰圣驾,信口雌黄!此时已证据确凿,哪里容得你狡辩,来啊,给我拿下!”
安彼怀怒不可遏,看了眼身边的御林军统领,只是那统领刚要动作,宗政熙一双黑眸便落向了他,“朕怎么不知,安大人何时竟有这般先斩后奏的习惯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安彼怀自知方才太过冲动,连忙请罪。
“陛下,请恕微臣一时冲动,此时事关燕贵妃的性命安危,臣也是被这乱臣贼子气晕了头。”
“既然是关乎燕贵妃的,那便更要将此人带回去调查一番了,否则朕还真是放心不下,安大人以为如何?”
那安彼怀方才虽口口声声称自己的过失,但面上仍是理直气壮,看来还是有恃无恐的。
“这个安大人,好生嚣张。”我撇了撇嘴,看了眼一侧的温玥,小声道:“你看他的样子,摆明了是得理不饶人的。”
“陛下才亲理朝政一年,之前可都是安太后垂帘听政了,安彼怀为摄政王,这安家亲信已然众多,又怎能不嚣张?”
我听后沉默半晌,当年他毫无预兆地去争这个位置,我便知晓,这前路难行,如今只盼着他能运筹帷幄,万万沉得住气才好。
回到太医院之后的几日,我便尽力的研读医术,如今在燕贵妃身边侍奉,总归是要万分小心的,总不能事事都让温玥来挡。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安云庭近两日也时常往我这太医院跑,起初我以为他是想要找我寻仇,处处提防,可这几日下来,我才发现,并非如此。
“小黄,你给本王一些那日围猎你在本王脸上涂的痒痒粉可好?”
小黄?我强忍胸中怒火,将脸转到一侧,不去理会他。
你才小黄!不你是小红,小黑,小绿!
安云庭见状,又转了个方向,“别那么小气么?好东西自然是要拿出来的。”他说的有些理直气壮,即便不知道他要这东西到底为何,可心里还是有几分猜测的。
“小王爷,微臣如今正在给燕贵妃配制安胎药,实在不知您说的那是什么,小王爷请回吧。”
安云庭本就是安彼怀的独子,又是皇亲贵胄,因此脾气自然不小。
“好你个小黄!本王是看得起你才问你来要那东西,你竟这般不知好歹?!”他清俊的面上浮起了一层怒气,伸手便要过来拉我,我眼疾手快地拿起身边针灸包中的针便直插在他的食指。
“唔……”
一道闷哼声响起,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些什么,连忙抬眼,安云庭此时已经满面冷汗。
他伸手去拔针,赤红色的血珠便蹦了出来,我抿了抿唇,刚要开口,安云庭便打断我,“还愣着作甚,过来帮本王包扎!”
我叹了口气,将他的手拽过来,找到一边的金疮药涂抹上了一些。
不过片刻,他食指商阳穴处的红肿便消散了一些。
“小……”
“小王爷,微臣叫容逸,小王爷可唤微臣作容太医。”我一脸正色地说着。
我只记得曾经爷爷养过的一条狗,才叫小黄,这称谓听起来着实让人有些不悦。
“容太医可是讨厌本王?”
他垂下眸子,突然这般一问,但是将我给问住了。
可是心里那句‘你说呢?’却是如何都说不出口。
“小王爷日后若能少来找我一些麻烦,容逸便谢天谢地了。”
他楞楞地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指,喃喃开口,“原来,你竟是这般想的。”
我还没弄清他说这话是何意?他便又没头没脑地问道:“容太医可想出宫玩玩?场面在这深宫内苑,都将人给拘坏了。”
虽不知他这番话有几分认真,但我听来却实有些动心。
自从来了这太医院后,我已有几年没有出宫看看了,最最想念的便是乌衣巷口那家卖桂花糖糕的,不知还在不在。
“过几日便是中元节了,你可以随我同去,介时,我定然带你吃香喝辣。”
“我自然想去,只是我们太医内院之人若是没有陛下的手谕,是不能擅自离开的。”
“这又何难?偷偷溜出去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那便万事俱备了。”他话里话外倒是轻松。
这宫里人多嘴杂,虽然是地处幽僻的太医院,也免不了发生什么意外。
思及此,我连忙伸手堵住了他的口鼻,对他摇摇头。
虽不知他葫里卖的是什么药,可能溜出去玩一玩,对她来说还是极好的。
“若是你能劝说燕贵妃那日不要早早地过来召我,我便能同你过去,我们未时回来便可。”
“如此,那便定了,姐姐那边交给本王。”
其实我想要出去,实在是因为有些馋那桂花糖糕,宫中的东西再精致再好,也不是我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