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嘶哑，勉强能开口。
“别急，我先问你的，你要先答。”
“来人！来人——”他声音嘶哑的要命，面色瞬间苍白，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如何？在银针上淬的毒也不过就是普通的尸毒，能让人的伤口瞬间溃烂而已，他竟然吓成这个样子，当年亲眼看见自己下蛊的毒，怎的没这般害怕？
“别怕啊，世子，小人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你安安心心地回答便好了。”
他此时还哪有心思回答我什么问题，只顾着自己身上受得伤，吓得眼睛都红了，嘶哑地叫着。
我倚在牢笼外面，淡淡地开口，“陆丙已，想活命就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就现在让你死。”
我说完这话，他才安静下来。
我叹了口气，真是让此人逼我破例了，我已经几年都不曾这般了。
“你为何会有西夜的蛊虫？还有那头陆兀灵兽，到底是从何而来？！从实招来！”
陆丙已一听这话，神色大变，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道：“不……我没有虫蛊，我……那头小兽也是我在黑市买的，我根本不知是怎么回事。”
我将帽子遮了遮，起身便要离开。
那陆丙已突然冲到牢房门口，使劲儿地用脑袋磕着铁门，“我说……莫走，我说！”
我脚步微顿，这才道：“蛊虫是……是我从娘亲那里偷来的，谁让那两个女人不听话！我儿时便看过母亲用蛊，所以学会了些，至于那头灵兽，真的是我从棺材里捡来的，我路经西夜，那里有个叫还珠村的地方，村民整日说闹鬼，我素来荒唐，便找人去挖了那坟墓，可我并未想到那竟是红玉棺椁，开棺的时候便从里面蹦出来这个小兽，它凶猛知极，我是命十余人才将它捉住，只是当地村民都未曾见过这东西。”
“那你还在那日同太后说饮兽血能延年益寿？！”
“我只是想讨得封赏。”
我握紧了手，“你可曾听过一个叫裴明珠的女子？”
“裴明珠？”
“可曾知晓？”
“不曾。”
表姐是姑姑唯一的女儿，姑姑一生凄苦，嫁给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生了表姐以后便撒手人寰了，不过一年，姑父便也突然暴毙。
表姐自小同我一起长大，爷爷对她的疼爱，我看在眼里，可……她却死于那可怕的虫蛊！
我永远都忘不了，我看到她七孔流血，睁大瞳孔的那张脸。
那眼里藏了很多情绪，但是我却猜不到一种。
仵作来诊治，说表姐并未中毒或者受伤，唯一的可能便是心脏已经被蛊虫啃噬胸腔积雪而死。
可我竟不知表姐的身体何时被人中了蛊虫？爷爷自此以后便一蹶不振，无论用什么办法，他的身体都不能阻止他的身体病重。
我闭了闭眼，往事不堪回首。
刚挪动脚步，陆丙已便叫住了我，“解药？”
“在你的饭食里。”
身后几乎是瞬间就传来了饥不择食的声音，我扯了扯嘴角，一个糖糖皇亲贵胄，为了活命，竟然可以吃平日里看都不会看的馊饭，着实可笑。
我将食盒拿到了另一间的惠妃处，特地将陆丙已和她的饭菜掉了包，这么看来，她倒是能吃上一顿好的了。
她坐得到倒是平静，没有一丝怨言，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那高高的窗口。
“惠妃娘娘，吃饭了。”我将食盒打开里面的精致小菜一一端出放在一旁。
可是惠妃根本就没有看一眼。
我以为她是不舒服，可半晌，她那轻飘飘地嗓音便传了过来。
“惠妃？你在说何人？”
“自然是你。”
“呵呵……哈哈……”她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在牢房中回荡，听着竟有些毛骨悚然。
“我如今都快要死了，一个戴罪之身，你竟然口口声声地称‘妃”，难道就不怕皇帝听了去？”
“那又如何？即便是他如今在我的面前，我也要直言不讳。”
“好性情，只可惜……你不该出现在宫中。”这才转头看我，可目光相触之际，神色微微一滞，“容太医？”
“惠妃娘娘。”尽管她如今还是戴罪之身，可我心中仍觉得她是冤枉的。
“你为何会来此处？是不是皇上……”她急切地走到我这，可话说到一半，却又顿住，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我是杀傻了吗？他平日里都不曾多看我一眼，又怎会……”
“娘娘何必放弃一希望，您的事情，如今已有转机。”
“会什么转机？就连董丞巳都被关了进来，如今还有谁能救我？！”
“也罢，早死早托生，从今以后，我便不用像金丝雀一般被拘束起来了，真好，真好，哈哈……”
牢房中灯火摇曳，可我却也看清楚了她眼中的盈盈泪光。
“既然如此，那惠妃娘娘又哭什么？”
“我……我只是高兴。”惠妃的神色有些躲闪，似乎根本不愿意我看到她这幅样子。
“惠妃娘娘，您是冤枉的，那便要将这件事闹大，如今您自己都不自救，又能指望谁来这里救您呢？”
“你以为我没说过吗？！我和他们说……我我是冤枉的！可是他们却从我的房间里发现了银环蛇，我母亲又是出生在那样的人家，我如何才能洗清嫌疑？！”
她这话不假，大理寺既然已经定案，就说明已是证据确凿，若是想翻案还真的比登天都难。
“你身边还有什么亲信？那日华庭夜宴，她是同你一起去的？”
惠妃仔细想了想，便摇摇头，“珍儿那日告假，我是带着松儿去的。”
如此看来，这个珍儿的病来得还真是过于凑巧。
“昨个夜里，在庆云宫的外面挖出了一条只用了一半的银环蛇，消息传开后，便人心惶惶了，皇上并未将此事揭穿，可你的生机可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