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熙面色一僵,半晌才又安慰我道:“莫要害怕,她不敢。”
有了他这一句话和笃定的眼神,我心才能稍安些许,想来是从前的安云华实在太过嚣张跋扈,过去了这许多年,也没能将她忘得干净。
我喝了安神的汤药,翌日便好了许多。
听侍奉我的宫女称又是那‘谢怜儿’救了我后,心里难免又多出几分疑惑来。
自从她来之后,这宫中便闹出了许多鬼神之事,虽然此事开始起于我与表姐,可总是莫名觉得她有些奇怪。
她且不说,因着我的关系,安云庭如今也被关进了大理寺,我还需得先让宗政熙将他放出来才好。
他这一生本就不易,如今悟道修佛了还被我连累,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思及此,我本想命宫中的小内侍将宗政熙请来,可是也没见他人影,我没多想,便又差了一位宫女。
不过片刻,宗政熙便已过来瞧我,我同他说了缘由,他方才还紧张的脸色竟然有些淡漠,“若不是你二人单独去城楼说话,你也不会被吓到,放了他?朕倒是想知道你人说了些什么。”
我眉头微微一蹙眉,“你此话何意?他如今已出家做了和尚,难道还会同你想的那样不堪么?”
宗政熙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语,可却也并没有想要将安云庭放了的意思。
正待我二人僵持不下之时,门外匆匆跑来一位内侍,惊报道:“皇上,皇后娘娘宫中的那位常侍的小太监……投井自杀了!”
“什么?!”我惊坐而起,怪不得今天都没看到他的人,原来他竟投井了?!可那小太监平日里看着十分机灵好相与,为何突然会突然投井呢?
“尸首呢?!”
“尸首打捞上来了,只是死的时间太久,人也泡的有些虚发了。”
这事实在蹊跷,好端端的为何会投井呢?实在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我目光转向宗政熙,他的眼中也似有疑惑之色,半晌才又同那人吩咐道:“宣仵作过来验尸。”
“是,陛下。”
我刚一好些,便有了这许多变故,实在让人难安,早膳也吃不下了,只喂了小包子一些牛乳,便一直等着仵作传来的消息。
不过多时,那仵便已同方才来通报的小太监一起进来了,只说那人是自己投井而死,便再无其他。
宗政熙派去搜查他房间时,在床下发现了他一封未曾写完的书信,那字迹潦草,可内容却实在扎眼。
信上的大概内容便是在我宫中当差之后,他受了无尽的折辱和委屈,我又是何如苛待她的。
宗政熙看过这信后,面色阴沉了些许,不曾开口说话,将那信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陈子田也偷偷瞥了两眼,看过信上的内容后,冷声骂道:“好大胆的奴才,竟然如此冤枉皇后娘娘!”
他话音方落,宗政熙便冷冷地吩咐道:“彻查此时,朕倒是想看看,此人为何如此构陷皇后。”
此时一出,先不论调查的如何,如今满宫的人见我之后,都是绕道而行,我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只是此事实在子虚乌有,可想着便也觉得生气。
春祭只三日便能结束了,如今宫中的相国寺和尚也要离宫,只是安云庭却累得无法出门。
我又去了太勤殿找了一次宗政熙,可这次却见宗政熙正同那谢怜儿在一处似乎在说着什么。
宗政熙背对于我,我自然是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只是谢怜儿倒是笑得十分开心,那头上的抹额也由白色变成了红色。
我不禁想起了几年前那赵括之女赵素儿。宗政熙只言说是为了利用她,可是后来呢?还不是同她成了婚?即便是最后被驱逐了宫中,可这一桩是却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脑海。
我抿了抿唇,宗政熙听见了声音,便回身看我,“小逸。”
他面上是一片喜色的,起身便朝我走来,我看了眼那个谢怜儿,她也连忙过来同我行礼。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宗政熙看了眼她,淡淡地道:“先退下吧。”
那谢怜儿应了一声,便匆匆退下了,只是在经过我身边之时,却不知为何让我背脊发凉。
宗政熙将我拉至方才他与谢怜儿对坐的小塌上,我也没有落座,宗政熙这般敏感聪慧自然是知道原因为何。
他名人将她坐过的垫子又换了一张后,才又名人将一叠石榴糕奉上,柔声开口道:“这是今日新来的糕点厨子所制,你喜爱甜食,便尝尝吧。”
我的目光落在那盘晶莹剔透的红色石榴糕上,心中又升出了些许不适。
许是这般艳丽的颜色和方才离开的谢怜儿让我心生恼恨吧。
“我是为了安云庭之事。”
“他?”宗政熙微微挑了眉,神色也淡漠了许多,“等我查清他无罪后,自然会还他一个公允。”
我握紧了手,直直地看向他,声音也不觉地发紧,“你明明知晓他无罪,为何还要让他继续待在大理寺中,如今相国寺中人已回了,你还要这般,岂不是公报私仇?”
“呵呵……公报私仇?原来在你心中我便是这般不堪?他是安家人?是当年的叛党,人心易变,你又怎知他无复仇之心?”
我揉了揉额头,只觉得宗政熙是魔障了。
从无羲,到安云庭,再到萧连珏,他总是想着要将这些人置得远些才能安心。
“阿熙——”
“够了,朕今日乏了,皇后先退下吧。”他话音一落,已转头去了桌案处,总是这般敏感多疑,不知叫人怎生是好。
我叹了口气,姑且先不同他争辩了吧。
回到紫竹宫后,便见到平安和阿禾在宫门口,我并未叫人通传,站在宫殿门口去看两个孩子。
平安倒十分有大人模样,那副冷淡的模样像极了宗政熙年少之时。
身边站着的正是伺候我那宫女,如今也正在瑟瑟发抖,似乎怕平安问些什么似得。
“那名常侍太监平日里也甚少与母亲接触,与你们倒是常接触,可是如此?”
那小宫女不敢欺瞒,连连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