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找什么?”我在这谷中忙了许久,那小童儿才过来问我。
我低头找了许久,累得有些头晕眼花,这才抬头同他道:“可有看见一个水晶石吊坠,系着红绳的。”
他歪头想了想,这才摇头,“将你带回来时,也没见你身上有旁的东西,那是什么?对你很重要么?”
一股绝望蔓延开来,何止是重要,简直是重中之重,我扶着额头思索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你是在何处捡到我二人的,带我去看看。”
他白了我一眼,跳上石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河流,才有些无奈地开口道:“你们是落进了河流,被冲到这的,若是你身上当真有什么,也一早便被河水冲走了,你还想甚么?”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河流宽阔,河水果真浩浩汤汤地川流不息,十分湍急,如此看来,我那水晶石若是真的落在这里,怕是无迹可寻了,简直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你相公还在那里等你呢,早些回去吧,人没事便是最好的了,不是么?”他一副大人模样叹息一声,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我回身看去,果真看见姬卿峦正立在一颗书边,他身上穿着粗布麻衣,头发随意地绑在身后,可那张脸却被夕阳的余晖照耀的十分光彩夺目。
他怕是真的傻了吧?否则又怎么会露出这种期盼又纯真的眼神来呢?
真是世事无常,这许久以来一直想杀我的人如今倒将我当成了依靠?
我自嘲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今着急也是无用,还不如想着怎样去同那道长通信,去问他寻个新法子才好。
行至姬卿峦身边,他也不敢看我,老老实实地站在树边,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似得。
“娘子……”他怯生生地看了眼我。
“不许这般叫我。”我冷冷地开口。
“那你就是我的娘子,我不这般叫你去,我如何……”他急着辩解,只为了这一个‘称谓’。
“叫我姐姐。”我本就应当大了他几岁,这般也是不过分的。
“我……”他有些犹豫,面色却十分为难。
“你若是以后再叫‘娘子’两个字,我便独自一人离开,将你扔在这里,再也不管你了!”
“姐姐。”他十分乖巧地唤了我一声,我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带着他一同回了木屋。
我记得我曾也同宗政熙这般掉落过这样的断崖,只是那时候他身受重伤,还偏巧遇上了那个魔女。
如今我倒是盼着能遇见一个这样的魔女,好将这个粘人鬼带走。
我本想问问那独眼大夫这里的情状,这个姬卿峦也非要跟着我,一冷下脸来便要哭似得,那小童儿看到便如唐僧一般地过来念经数落。
我别无他法,也只能先将他带着。
那独眼大夫正在熬制药物,我闻过药香,才晓得这药里有一位当归,有活血化瘀之效,想来面前这一罐汤药,当是为我姬卿峦煎的。
“在谷中叨扰许久,还未曾问过医者高姓大名呢。”我轻轻一笑,拱手致谢。
“高姓倒是不敢当,鄙人姓韩,叫我韩先生便好。”他笑得从容,虽这一身形貌不佳,行走之间,却也有几分正气。
我长久以来居住宫中,也曾见宗政熙召见过这样形形色色的人,看着他的模样也能辨出几分好坏。
“那花想容在此多谢韩先生了。”我拱手作揖,身后的姬卿峦见了,也如我这般。
那韩先生轻捋了一把胡须,目光在我二人之间逡巡半晌才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夫妻缘分不易,且行且珍惜才是。”
我强忍着反驳的欲望,压下了心中一股恶气才应承下来,这姬卿峦倒是会听话,那韩先生这般一说,他便乐得开心,一双凤眸潋滟如盈盈水波,十分好看。
我同那韩先生寒暄半晌,才终于定下了神,开口问道:“先生行走江湖多年,可有听过‘聚魂珠’?”
我说完便紧紧盯着那韩先生面上的表情,他也只是微微一顿,脸上并无什么旁的异样,放下手里的药杵,轻轻地摇头,“倒是从未听过。”
“姐姐,姐姐,什么是聚魂珠?”我微微有些失望,可姬卿峦却突然来了性质,拉着我的衣袖十分好奇地道。
“姐姐?”韩先生挑了挑眉,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讪讪一笑,捏着他的胳膊便将他从药庐中拽了出来,“谁让你胡说八道。”我冷冷地呵斥。
他吓得连忙低下头,张口结舌地也解释不清,只一直胡乱的道歉,眼中也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气,快要哭了似得。
“罢了罢了,时辰不早了,先去休息吧,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好好,休息,休息。”他自傻了以来,情绪便千变万化起来,今日的破涕为笑也不知是第几次了。
这张脸本就已美到了极致,从前许是冷淡惯了,也只有一副阴冷邪魅的样子,如今倒是好,他这一笑,仿佛凝聚了天地万物的颜色了。
这师徒两人已是认定了我二人是夫妻,所以便也只为我们倒出了一间空房,我也是无法,便只能同他在一处休息了。
洗漱过后,他便自顾自地躺到了那竹床的外侧,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笑眯眯地看着我,才开口道:“娘子快过来吧,我睡在外侧便能保护你了。”
我眉头微皱,他这才晓得自己方才是叫错了,连忙低头改口叫了一声‘姐姐’。
他如今已是这般情状了,我自然也不能再欺辱他,好在外侧还有一处竹榻能供人休息,我便抱好了被子想要去那一处。
他见我如此,连忙上前。一把捉住了被角一侧,急道:“姐姐是要去哪里?在这里休息不好么?”
“你睡你的,我是我的,男女授受不亲,你我不能同住。”我煞有介事地开口。
“为何不能?我们并非普通的男女,我们是夫妻,夫妻同住又有何不可?”
我冷冷地看了眼他,他这一点倒着实让我有些佩服,这种时候是一点也不傻的,反而还能言善辩。
“我说不能便是不能,你若是再问,便给我出去。我指了指门口。有些生气地道。
他这才没有继续反驳,接过我手中的被子自顾自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