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了手里的字条丢入火中,望着它在火中的灰烬,心中竟有了一丝希冀。
天元山行宫不能住得过久,朝中大臣不免又要借此议论,在第三日的时候,我便同他回了宫。
宫中之人想来趋炎附势惯了,如今宗政熙肃清朝野,安党一众人等也被重翻救案,各行处置,可谓是一片盛世之象,只不过宗政熙要立我为后的事,朝中大臣总是在议论纷纷,尤其是这次天元山行宫之事,更是被看做是宗政熙为了取悦我而做出的荒唐举动。
可自我回了紫竹宫后,宫中妃嫔便不断来探望,送些名贵的珠宝玉器,仿若我如今已真是皇后了一般。
今日清早,我方才梳洗完毕,庆妃便过来探望,还称为我带来了了不得的名贵东西。
我本想着让秋儿替我打发便罢了,可不想这庆妃竟然没走,这倒是奇了,想来是真的有什么稀奇之物?
我来到外殿,坐在那里的庆妃见我过来连忙起身,想要为我行礼。
“庆妃娘娘是宫中的妃子,容逸只是一介御医,怎敢让您为我行此大礼?”我坐在她的对面,见她一直呆愣愣地盯着我看,便别开了脸。
好在秋儿在一旁低低地咳了一声,庆妃方才回过神来。
“嫔妾失礼了,娘娘得皇上宠爱犹甚,我平日里也只听姐妹们提过娘娘是个倾国倾城的人,今日一见,方知姐妹们的言语有失,‘倾国倾城’这四个字,还是过于肤浅。”
别的不说,她这一口一个“娘娘”叫得人着实头痛。
我反复握了握手,抬眼同她对视,一字一句地道:“庆妃娘娘,我只是太医容逸。”
庆妃面色一变,顿了一顿,连忙点头,“是了,容太医,是我失言了。”
她话音刚落,唤了一声她的侍女,她端着一个红木画匣走到我们面前,庆妃伸手接过那红木画闸后,便对我道:“这是妾身准备的,只觉得这画上的人,像极了容太医和陛下,容太医不如打开看看。”
她笑得娴静,一副无害模样。
这庆妃同我素来无甚往来,今日过来这里,想必真是要送我东西。
我伸手接过画闸,缓缓打开,拿出了里面的画卷。
那画纸有些泛黄,看来是存放已经有些时日了。
打开画轴后,便被画上所绘的情景惊了一瞬。
这画上的一男一女都是背影,可二人都是一身白衣,站在悬崖高山处,那虽是至高之地,可却是百花盛开,两边云雾缭绕,仿若仙境。
二人衣袂翻飞,青丝微荡,气质清华,仿若偶入凡间的仙人。
我不禁想起了曾在陆夫人那里见到的画,难道这画上的男人和陆夫人给我的那幅是同一人?
那他身边的女子是……凌落?
眼尾扫过一侧的秋儿,淡淡吩咐道:“你先退下。”
秋儿应了一声便出了门。
我起身走到庆妃的面前,她仍旧挂着那谦逊的笑意,素手端过一侧的茶盏,抿了一口。
“这画,是从哪里得来的?”越是这般淡然之人,心机越是重。这宫中当真是卧虎藏龙。
“是早前的燕贵妃处,她被打入了冷宫,她的宫人自觉没有奔头,便偷了她宫中的东西去卖,恰好被妾身看见了。”
“你独独留下了这个?”
她笑了笑,“是呵,难道容太医不觉得这画中之人同你和皇上十分相像么?”
我冷眼看她,不再说什么。
她见气氛尴尬,没过多久便起身离开了。
安云华,定然也知道什么事,我究竟是凌落和谁的孩子?当真是容家?可当年先帝既然那样痴迷凌落,安家又有谁敢和天家争女?!
难道是先帝……
脑子越来越乱,若真是这样,那我和宗政熙岂不是……
我被自己突然生出的想法惊得呼吸一窒,既然是安云华那里的画,想必她一定知道什么,莫不如直接去找她问个清楚。
我匆匆走到门口,秋儿跟在身后急着道:“娘娘,您这是要去哪里?”
如今虽然已是春季,可天气还是十分的冷,我匆匆走过来这里,站在门口却也感受到了瑟瑟凉意。
门口当差的两名侍卫见过我后,有些楞然,其中一个刚要开口质问,秋儿便道:“这是皇后娘娘。”
那冷宫门口的两名守卫连忙跪下行礼,想来就算是未曾行册封之礼,我的事情怕是也要在这宫中传遍了。
“开门。”我淡淡地道。
“娘娘,冷宫这种杂乱肮脏之地,还是不来为好,同奴婢回去吧。”秋儿对我劝解一番,便要过来扶我,我狠狠地甩开了她的衣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了?当自己是什么?嗯?”
秋儿的脸羞得通红,连忙低下头不再说话。
那两个侍卫见我是真的动怒了,连忙打开宫门让我进去了。
这冷宫的院落许久没有人来,已是杂草丛生,残破不堪。
关着安云华的这一住处更是这众多冷宫中最破败的一间,听闻已经许久没有妃子居住了。
我推开了宫殿的大门,原本幽暗的房间里渗出渗出光亮来,将殿中的灰尘踪迹都照得一干二净。
安云华坐在小塌上,动作有几分迟缓,半晌才抬头看我。
“你终于来了。”她喃喃开口,仿佛一早便知道我会来找她一般。
“你是何时被他关在这里?”宗政熙向来不让一些琐碎的人来告诉我什么消息,若不是今日庆妃过来,我还真不知道这安云华竟然被关进了冷宫。
安云华扯了扯嘴角,苍白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他能让我活着,便是对我的恩典了,什么时候过来的,大约是你们出宫后吧,我不记得。”
我将庆妃给我的画打开给她看,她当即楞在了那里,恍惚间便要伸手过来抢,我连忙让人阻止她,小心翼翼地卷起了那幅画,“这画,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眼眸流转之间已全是恨意,她瞪着我,仿佛要将我碎尸万段似得。
“呵呵,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你究竟是谁的孩子?是谁和你的母亲生了你这贱人!”
“事到如今,你还这般出口恶毒,想来是早已料定自己命不久矣了?”安云华往日里虽喜欢意气用事,可还不算笨,她若是想活命,短然不会同我这般说话。
“呵呵……我安家人都去了,一个人在这世上,又有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