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熙冷笑一声,“忠言逆耳?你可是觉得朕昏庸无能,才要以臣为鉴多受提醒?”
那人颤抖着身子,竟看了我一眼,痛心疾首一般地道:“皇上,你册封皇后娘娘本就僭越祖制,如今春祭这般大事,若是还不遵循礼法,着实难以服众,皇上且莫再耽于美色,昔年有褒姒妲己祸国之殃,还望皇以国事为重!”
他言辞凿凿,掷地有声。
微风过处,我却觉得那握住我的手一瞬间变得十分冰冷。
满朝文武跪于殿后,却无一人敢站出来应和这礼部是侍郎魏大人的话。
站在宗政熙身侧的陈子田皱了皱眉,上前厉声道:“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如此同陛下说话,还不快快退下!”
那人不动,陈子田便要去拉他,宗政熙抬手阻止,精致的云履朝那魏大人靠近一步,垂眸看他,声音淡漠的没有一丝起伏,“想来魏大人是连人不想做了,倒想做鬼,连朕的皇后也敢诋毁。”
“老臣只愿北齐国泰民安,海清河晏,不想皇上重蹈覆辙而已。”他倒并没有方才那般害怕神色,反而生出了几分淡然。
“哦?是么?”宗政熙薄唇微勾,淡淡地道:“魏之竟诋毁皇后,妄言社稷,拖出去,斩。”
冰冷的声音伴着细雨落入我的耳中,那魏之竟被两名侍卫拖走,挣扎之间大骂着宗政熙是昏君,我不自觉地抬眼去看宗政熙,他的神色还是同方才一般淡漠,并没有任何波动。
这个人……是因为我死的。
春祭的礼节也不算太多,索性半柱香的功夫便完了。
可我却一直有些心绪不宁,方才那人叫得惨烈,太过渗人,心上空落落的,仿佛总要扯出些什么来。
我身子一晃,靠在了宗政熙的身侧,他连忙将我扶住,“可是累了?”
我点点头,“想吃些东西,又饿,又困。”我抿了抿唇,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腹,这方才吃完早膳没多久便又饿了,许是身上还带了一个孩子的缘故,吃的这样频。
宗政熙的眼神越法柔软,同方才那凌厉模样判若两人,一双精致的手覆盖在我的手上,淡淡一笑,“好,小逸想吃什么便让他们准备。”
想到方才那礼部侍郎,心中还是有些不适,抬眼看了看他那飘逸出尘的模样,不禁开口道:“皇上生气便要砍人脑袋么?那我以后惹你生气,是不是脑袋也要被砍?”
我话音一落,宗政熙身边的陈子田倒先是一顿,不等宗政熙开口,陈子田便同我道:“娘娘真是说笑了,陛下怎么可能砍了您的脑袋。”
不可能么?可是他方才动怒的模样实在吓人。
我讪讪一笑,喃喃道:“不是便好,不是便好。”
回到紫竹宫休息了一日,翌日醒来后竟发现殿中来了七八个女子,各个样貌精致,温婉可人,身边各自站着宫女侍奉,在我这小小的殿内一站,如同争奇斗艳的花朵一般,着实好看。
我看了眼身侧的宫女小可,小声道:“她们都是何人?来此做甚?”
“他们都是皇上的妃嫔,您是后宫之主,她们自然是为您请安的。”
我揉了揉额头,坐在主位后,她们便齐齐同我行礼,小可又小声提醒我一句,这才抬手让她们起身。
妃嫔?那就是皇上的小妾,也可理解为宗政熙除了我还纳了这一二三……八房妾室。
他说他是我夫君的时候,我也只以为他只有我一个人,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想来这着实让人心有不适,脑海中莫名地闪出一个声音,“你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便能给,你何时才能回头看看我呢?”
眼中突然有些干涩,我刚要起身,让那些人回去,可那为首的美艳女子却突然上前同我欠身行礼,“皇后娘娘,臣妾有一事禀告。”
“何事?”我微微侧头,看了眼她那精致的眉眼,莫名觉得十分眼熟。
“在冷宫的燕贵妃娘娘,昨日自缢而亡。”她勾了勾唇,一双美目落在了我的身上,似乎想仔细看看我会有何举动。
燕贵妃……是谁?
我皱了皱眉,她眼中闪过一丝微诧,动了动唇,似乎还想同我说什么,但小可却已上前阻止,“容妃娘娘,皇后娘娘说累了,便是真的累了,若无其他要事,您还是莫要如此这般惊扰皇后娘娘了。”小可这语气带着几分不卑不亢,真是有些让我刮目相看,不想她一个小宫女竟这般的气节。
容妃眯了眯眼,却并未发作,半晌,似想到这么一般。唇边却挂了一抹浅淡的笑意,“如此,那臣妾便先告退了。”
自她走后,我便想着她方才提到的那燕贵妃,问过小可之后,才得知是从前一个犯了错的妃子,可问她为何关入冷宫时,小可却已开始支吾起来,不肯同我说,仿佛什么禁,忌一般。
我又问起宗政熙嫔妃的事情,她也只是一言带过,似乎不愿再同我多说。
晚间宗政熙过来的时候,见我正对着一桌子
膳食发呆,便坐到了我的身侧,轻声道:“可是觉得这菜不和口味?”
我摇摇头,起身想要离开,宗政熙看出了我的不对,连忙起身拉住我,有些焦急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小逸为何这般?可是谁惹了你?”
我摇摇头,想着今日前来的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妃子,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原来你除我外,还有那么多的妻室,我只是有些不解,你若是这般,当初为何我会同你成亲?”
我这原本便是无心之语,可宗政熙听过以后,脸却‘刷’地一下白了,他微微怔了一下,半晌才冷着脸将小可唤来,问清楚了今日各宫嫔妃前来请安之事。
我觉得头痛,便丢下他径自去了床榻。
迷迷糊糊睡了半晌,这才觉到一双手轻轻环在我的腰间。
“我只有你。”他有些委屈的声音贴着我的耳际传来,轻柔的仿佛一片羽毛。
我心头发软,转身看他,“那你同我说说,我为何会嫁给你?”
即便我已失了记忆,还是十分排斥这宫廷生活的,可为何我却被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