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一沉,忙快步上前,血腥气息浓得几乎让人窒息,蹲下,身子去看这两名教徒,均已断气,七孔流血而死。
“啊!——”
一道凄声尖叫传来,我寻声找去,竟在祭月殿后的百年榕树下发现了芳华。
她一身白衣已经撕破了些许,上面还有大大小小的血迹,见我过来忙爬向我,结结巴巴地道:“大人……救我,救我!”
“到底怎么回事?!”看她这般样子,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无羲,只是他之前劫走平安的时候,便没听无月宫有谁受伤,如今又怎会夜里伤人?
我一把将芳华扶起来,她颤着唇道:“方才……奴…见到了一个黑衣人,怕他伤害大人,便一路尾随,可不想他发现后便将奴打伤了,还给了奴这个……”
她将手中那染了血迹的信递给我,“他留了奴的命,便是让奴给大人这个,您看……”
我抿了抿唇,拆开手上那封无名信,里面只有简短的两行字,“北齐政变,速回。”
这人来竟是为了给我送信?难道是陈子田?可他的出手我也是见过的,却并不像这般狠辣。
“你先去医侍那里看看,传令下去,通知左右护法让各处加上防备。”我淡淡地吩咐着,又看了一遍这信纸上的字迹,这才回了祭月殿。
冒霖和修竹听说出了事情,连忙赶了过来,尤其是修竹,面色已经阴沉得仿佛要滴水一般。
“无月宫几十年以来,从未像这般接二连三的出过事情!”他沉声说着,目光不由落在我的身上,“大祭司如今还未察觉自己身上的不妥么?!”
“修竹!不得无礼!你怎么能将这些事情怪到祭司身上?!”冒霖挡在我的身前,冷冷地同他对峙。
我如今亦是有些焦头烂额,修竹说的不错,无月宫如今接二连三的出事,我自然也愧对先祭司曾对我的重托。
只是如今我更挂心的是接到的信,倘若消息是真的,事情便牵扯更大了。
医侍匆匆赶过来,急急地同我道:“大人,芳华姑娘身上所受得都是剑伤,此人用剑极快,怕是江湖之中难有敌手,芳华姑娘身上的伤口虽细,可却极深,一时之间难以愈合,好在那剑上无毒,否则早已毙命。”
“那其余二人呢?!”
“出自同一人之手。”医侍在袖口取出一块白色丝绢,小心翼翼得打开,同我道:“可奴有一事不解,二人身上所戴的玉牌,都已呈了黑色,倘若一剑毙命,这情况是定然不会发生的。”
我定睛看了看那玉牌,原本应是通透的白玉,可上面却泛出了一些黑点,若非下毒,这玉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倘若是真的下毒,医侍为何又查不出下毒痕迹?
修竹刚要上前去看医侍手中的玉牌,那医侍连忙将他拦住,“大人,万万不可,此毒能浸然玉牌,碰不得!”
修竹紧紧拧着眉,甩袖退回了手。
“一定是他,他要报复!一定是这样!”半晌,修竹才有些激动地说着,我知道他口中提的人是谁,但无羲却并不见得用这些下作手段。
“修竹,你身为左护法,遇事为何不能冷静一些?!”我冷冷呵斥,修竹却突然笑了起来,好似失心疯了一般,指着我道:“你懂什么?!”
“修竹!”冒霖急得上前拉他,他却一把推开冒霖,激动地道:“当年……当年的事你们都不知道!他被废武功之后,曾……曾在师祖面前发誓,要血洗无月宫!如今他已经做到了!先祭司在的时候他如何敢这般猖狂,可如今换了你,他便肆无忌惮了!”
我眯了眯眼,如今的修竹当真是有些疯魔了。
我看了眼他身侧的两名教徒,淡淡道:“将左护法扶下去,他累了。”
他二人应了一声,便要去拉修竹,可修竹也不知为何却突然发难,反手便朝我袭来,冒霖要去阻拦,也被他一掌打在一旁。
“容逸!你不配做祭司!”
他冷冷地说着,直接朝我出手,我飞身而起,微微侧头,手中玉笛打了个转,同他缠斗了起来。
修竹的修为在这无月宫中已算是极高,若这么动起手来,我着实有些吃力。
可他今日功法却不知为何有些杂乱,我趁势点住了他身上的两处大穴,他的内力便封了一半,我再没手下留情,转身便将他踹退在一侧。
修竹的身体飞出去重重落在了那九龙池中,大片水花溅了满地,修竹在那池水中躺了半晌,才踉跄起身。我本想上前看看他的情状,可冒霖还以为我要对他动手,连忙跪在我的身前将我拦住。
“大人!手下留情!”
我看了眼身侧的两个教徒,又沉声说了句,“将左护法带下去。”
屏退众人后,我又拿了方才那信件看了眼,这瘦金体写的刚劲有力,实在熟悉,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是谁,就好似那无羲的声音……到底是谁?
两日后,平安的消息半点没有,北齐政变之事却传得愈演愈烈。
派人打探后,更是让我吃惊,发动政变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戍守边境的天策军的头领温玥!
怎么会是他?!天策军乃是北齐历代帝王私养的一支军队,目的便是为了暗中保护皇帝,替历代君主肃清朝堂,非天子命不动。
天策军中各个将士以一抵百,英武难挡,只称北齐历代皇帝为‘主上’,一片丹心,忠义大于天,又怎么会叛变?
事有蹊跷,看来也是时候去探探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可如今无月宫的情状又实在脱不身,若是再又一次暗杀,莫说是修竹,无月宫上下教徒怕是也难以承受。
正在两难之际,拖着一身伤的芳华却突然被小宫女扶着过来了。
“大人。”她本想同我行礼,我见她一身伤痕,便让她免了。
“你这伤可好些了?”我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脸上的浅淡痕迹已经结疤,才放心下来。
芳华修眉微动,目光莹莹,这才哽咽道:“大人几次三番救芳华于水火,芳华不知如何报答,只是见大人方才心事重重的模样,可是为了什么事情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