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疼痛让我失了知觉,可总是觉得要失去什么一般,腹部在一点点下沉,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却也仍不忘嘱咐他们,“保……保住我的孩子……”
这一句话几乎要将我体内的力气全数耗尽,我再无一丝力气同他们说话,彻底没了意识。
眼前是一片荒漠,在烈日的照射下,竟生出了浓烟,像是要着火了似得。浓烟遮住了我的双眼,一切都看不清了。
我拼命寻找,终于听见了一片呼喊声,那浓烟尽数散去,我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竟全都是无月宫之前的教徒,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先祭司无忧。
他仍是临死前的模样,冷冷地看我,厉声问道:“为何会这样?!无月宫毁在了你的手里!你是个千古罪人!”
“没错,你是千古罪人!”为首的冒霖和修竹也异口同声地道。
“不……不……你们听我解释,不是的!”我想要上前同他们说我的苦衷,可他们却一个接着一个全数消失不见了。
我害怕极了,跑了几步,却没再跟上他们。
“听我解释,别走!”我绝望地豁然睁开双眸,眼前却早已不是什么荒漠,是一直伺候我的那个小宫女。
“娘娘醒了!”她兴奋地喊了一声,便匆匆地离开了。
我的脑袋传来一阵顿痛,我狠狠地敲打了几下,这才回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情。心口仿佛被人戳了个洞一般,冷风直入人心,我甚至不敢去抚自己的小腹。
门口传来一阵匆匆地脚步声,我侧头去看宗政熙,却见他的脸仿佛蒙上了一层冰霜,冷冷地看着我,眼中隐隐泛出一股紫气,包裹着浓浓的恨意。
“我……”我刚说了一个字,宗政熙便冷声道:“如今你可是满意了?”
“什么……”
“孩子没了。”
他薄唇轻吐了这四个字,却如重锤一般狠狠地敲打在我的心头,我还未等反应过来,他便唤来了陈子田。
陈子田已经不是从前看我时候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了,反而是一脸淡漠,将自己手中的圣旨打开,高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容逸言行失,不尊女德,自即日起废黜容逸皇后之位,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
我双手按在了小腹上,泪水几乎将我的双眼模糊了,等到宗政熙快要离开时,才开口问道:“我的孩子……为什么会突然没了?!”
宗政熙脚步一顿,却未曾回头,陈子田同情地看了眼我,才道:“您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最清楚不是么?”
难道是……那本《西蒙陀经》?!
他二人走后,那小宫女便进来了,我踉跄上前伸手捉住她的衣袖,问道:“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你说!”
小宫女惊恐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什么魔鬼一般,颤颤巍巍地开口,“娘娘,杜太医说您偷偷练了邪门武功,才导致真气逆流,掉了龙胎。”
“不可能!”我一把推开她,却始终不能相信她同我说的话。
“娘娘,真是如此啊,奴婢不敢骗您!”她也哭了起来,伸手抹着眼泪,可怜兮兮的模样。
“杜太医……他还说您……说您有些像是得了失心疯,让您好好将养。”她委委屈屈地说着。
“呵呵……”我冷笑着起身,泪也滴不出一颗了,“那推腹的姑姑呢?!可是她帮我接生的?!”
小宫女点点头,“您掉落的孩子是她帮您送走的。”
“她人呢?!我要见她。”
“已经被皇上赐死了。”她说着,面露惊恐地看着我,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我退后了两步,跌倒在地上,门口的两个小太监却突然冲进来将这个小宫女拖走,她的哭喊声不绝于耳,我一个人在原地,静静地听着这一切,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眼泪都要流干了,将藏在暗格处的那本《西蒙陀经》拿了出来,本想动手直接撕了,可扯到一半时,却突然止住了动作。
我如今这般模样真是因为这第一页上的雾隐术所至么?若是如此,那为何开始修炼那么久都未出事,却偏偏在那日出了事。
倘若不是呢?我喝的药和平日里用的东西都没有问题,为何孩子却偏偏在不到六个月的时候便落胎了?!
唯一的经常同我有接触的便是那为我推腹的姑姑,可她却突然被宗政熙刺死?这一切都不明不白,我又如何能安心?!
自那东瀛使者来后,整个皇宫上上下下便再也找不到一个同原来一般的人,如今狐裘找不到了,我也身陷困局,若是没有猜错,如今的外面怕是已经要变天了。
我躺在床上心中思绪万千,还未曾从痛失子嗣的痛苦中清醒过来,宗政熙便已派人来压我去冷宫。
一直在我身边伺候的小宫女也不见了影踪,我真气逆流本就损伤极大,再加上刚刚小产,更是虚弱,被两个奴才强压着去冷宫几乎要失了我半条命了。
冷宫清寒肮脏,阴森恐怖,即便是在夏夜里,我也冷得瑟瑟发抖。
躺在那硬板床上,裹紧了自己的被子,却也感受不到一丝丝地温暖,可眼泪却是一滴也流不出了。
“呵呵呵……”
一阵低沉的笑声响起,门口树影攒动,瞬间便闪烁过一道黑影,我抬眼看去,冷宫那两扇破财的门却突然打开,一阵冷风吹过,那黑影眨眼之间便来到了我的眼前。
“别来无恙啊,容逸。”
那熟悉的声音响在我的耳畔,我侧头看了眼,他却依旧穿着一袭墨绿色的行装,轻纱外罩,比之从前竟多出了几分读书人的气质。
“这一切都是你,是么?!”我缓缓地开口,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无羲。
他愣了一瞬,侧头看我,露出那一半的棱角分明的侧脸,竟被月光照耀得异常精致。
骨节分明的右手扯下自己的披风,将它穿在了我的身上,才凑近我道:“原来我在你心中便是这样的人,是么?”
“不然呢?!你以为自己是个好人么?!”
他轻轻一笑,眼中却发冷,“那你呢?你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