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色苍白,整个人也瘦了许多,只是眉眼之间更加阴鸷了,我微微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半晌,才又听他问道:“楼大人这个丫鬟实在是面生,从前从未见过。”
楼谨轻笑一声,目光落回我的身上,才又开口道:“是我新收的,从小在武馆长大,可是后来家破人亡,我见她可怜,便留在身边做个随从。”
“哦?”姬卿峦满面惊疑,半晌才点点头道:“楼大人还真是心地善良,让人敬佩呢,只是……”他微微一顿,又接着道:“本王的夫人已丢了两日了,本王遍寻无果,不知大人可否见过她?”
“王爷的夫人?可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容小姐?”楼谨略微沉吟一番,半晌才开口道:“我可从未见过,不过王爷也别急,夫人想必是一时闹了脾气,离家出走也未可知呢。”
姬卿峦冷冷地笑了起来,面上一片阴鸷,半晌才又开口道:“本王和夫人向来是鹣鲽情深,举案齐眉,夫人走之前还为本王做了一碗汤圆,意为团团圆圆之意呢,那日本王不过是多喝了两杯,谁知夫人竟这般便离开了。”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手后,那右明便到了他的身边,“公子。”
“那女人的尸首处置了吧,放在山庄惹得晦气。”
“是。”右明点点头,只见两名侍从却抬了一一副担架出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腐烂的臭味,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我也只看到那一角的红色衣服,心中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唐婉儿真的已经死了。
我侧头去看楼谨,他的面色却是仍旧淡漠,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似得,一点也不惊慌。
“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姬卿峦淡淡地开口,侧头去看楼谨,才一字一句道:“楼大人,您一个读书人,见过这场面后仍面不改色,实在叫人敬佩,你可知方才那人是谁吗?”
楼谨自然不会开口,姬卿峦似根本不想放过他似得,又接着道:“是一个想要刺杀本王的刺客,呵呵,本王问了她许久幕后之人是何人,她却偏偏不说,水牢中的刑法严重,一不小心……便死了。”他的脸本就长得妖艳邪魅,这话一落,更显出几分诡异来,连笑声也让人害怕。
楼谨拱手同他告礼,姬卿峦又开口道:“还有一个人,本王也抓来了,曾经同夫人走的十分密切,想必也会知道夫人的下落。”
他话音一落,我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个道士,若真的是他的话,那姬卿峦怕是根本不会放过这个人。
我心中一紧,开始为他担忧起来,若是他真的死了,那么在这个世界怕是就没人会知道那聚魂珠的下落了吧。
我看着楼谨,他却没有多言语,便要直接离开,我如今是他的随从,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上了马车之后,楼谨面色不好,才又问道:“你认识那人?”
如今想要瞒也瞒不住了,我点点头,“他也是对我十分重要的人,他不能死。”
楼谨目露疑惑,却也没在多问,到了相府上,十公主便带着自己的随行侍女站在门口,脸上也不似平时那般温婉,反而有些恨意。
“你还病着,怎么出来了?”楼谨下车后,淡淡地同她开口。
“大人这是去了哪里?”
“瑜落山庄。”楼谨淡淡地开口,面色也没半分惊慌。
“往日我一直同你说十分想念哥哥,你便称得控便和我去看哥哥,可是哥哥如今病了,你去探望,为何不带上我?”
“你身体羸弱,还是将病先养好再说。”楼谨似乎并不想再同她争辩,淡淡地看了眼她便要朝门口走。
十公主平日里是被皇后皇上宠惯坏了的,平日以来的相敬如宾已让公主有些无可奈何,这一次自然是受不住的,一把拉住楼谨的手,不依不饶地道:“为什么?明明娶了我,却还是对我这般不冷不淡的,为何不让我去看哥哥?到底为什么?!”
她平日里在楼谨面前是极立隐忍的,这一次想必是楼谨的态度真的让她难受了,才会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不顾身份地同他争辩。
楼谨的脸比方才还要淡漠许多,我住她抓住自己的手腕一点点地推开,看着她的眼神也是冷漠如冰,“当初不是你拼命想要嫁给我的么?”他一字一顿地开口,丝毫没有给她留一丝丝情面,话音一落便大步离开。
“楼谨!楼谨!”十公主在他的身后拼命喊着他的名字,楼谨也并不理会,直到那个小丫鬟去扶她进门,她才反应过来。
一双红肿的眼睛哭得好似一对桃核似得,“绿儿,你说……他真的不爱我对不对?”
她的侍女不说话,十公主蹲在地上大声哭泣起来。
我看到这一幕,再也不忍看下去,若是女子真的嫁给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当真是凄凄惨惨戚戚,无处话凄凉。
夜里,我的脸被这人皮面具捂得难受,便趁着梳洗的时候摘了下来,门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我回身看去,竟是楼谨。
这样晚了,他来我这里做什么?
“楼大人可是有事?”我疑惑开口。
楼谨的目光落在了我桌上的人皮面具,这才淡淡地道:“谁让你将这个摘了的?”
“脸被憋的难受,我平日里睡觉也是摘了的,为何如今不能摘。”
“今日便戴着睡吧。”他轻轻地吩咐。
我皱了皱眉,平日里被他压迫已是十分难受,他竟然还让我睡觉带着这东西,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楼大人吩咐别人总是这般没有由头么?若是我不戴呢?”
“呵呵,想必你没仔细听他说的话吧。”他扯了扯嘴角,又继续道:“姬卿峦已经开始怀疑你了,我来同你说一声,若是你想让他发现你,便不戴吧,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她话音一落,便离开了,我瘫在一侧的椅子上,只觉得脑子在嗡嗡作响,承受不住似得。
看了眼桌上的面具,又坐在一侧,才终于又拿起来戴在了脸上,如今正是逃也不是,留也不是,实在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