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冷静’落到惠以烟耳朵里,她像是没听清似的,稍稍斜了眸子,朝着赵岚方向看了过去。
“太子殿下这话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很是狂躁?”
此话说完,不光是赵岚心中难受,就连惠以烟当下也紧抿住了嘴唇,她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俨然就是个妒妇似的模样。
“算了。”
她张了张嘴,就只留下了这么简单的两个字。
却像是已经放弃了所有希望以后,历尽千帆之后,终于从嘴里磨砺出来的两个字似的。
却并不是赵岚想要听到的。
“你要去哪?”
想都没想,赵岚大步上前,直接拉住了惠以烟的手腕,眉宇深邃,早已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可惠以烟转过头看了一眼赵岚,“我觉得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她的表情太过于诚挚,让赵岚不由得脱口而出,“什么话?”
这话从嘴里溜出去之后,赵岚就已是知道其中有诈,可眼神却还是忍不住落在惠以烟身上。
却是见惠以烟很是冷静的稍稍扯开了些唇角,模样看起来倒是矜贵又冷傲。
“你方才说,你我应该冷静冷静。”说着,惠以烟倒是抿了抿嘴唇,她面上这样一动,倒像是自然的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似的。
只是那双眸子里却还是藏着深深浅浅的冷,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难受的很。
此话说完,惠以烟见赵岚半晌都没有说话,再也不看他一眼,抬脚就朝着房间外面走了出去。
然而这脚步才刚刚踏出房间,眼角余光就已经看见了一道匆匆忙忙的背影,动作很快,几乎是眨眼间就闪离开了身影。
藏匿在夹缝之中的紫竹,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做出这种不入流的偷听自家主子对话的动作,后悔之际更是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心中暗自默念千万不要被自家主子发现才好。
心如鼓跳,等了片刻,也并没有半点声响,紫竹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从缝隙中偷偷溜了出来。
可人才刚探出个头,就已经看见了面前的这道身影。
惠以烟嘴角带着笑,“紫竹,你躲什么?”
当下,紫竹想都没想,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动作利落得很,膝盖撞在地上发出一声重重的声响,光是听着这声音,惠以烟就觉得膝盖疼,可偏生,紫竹就好像根本都没察觉到似的。
平日里很是端庄的脸,此时已是写满了愧疚,“主子,都是紫竹不好,请主子责罚。”
这话说完,却并没听到半点回应,反倒是一片寂寥无声。
紫竹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来了似的,她越想越觉得无必羞愧,整个身子都染上了一层红色,却还是站在原地,等待着惠以烟的发话。
风,吹动一旁的枝干,发出簌簌的声响。
这两人谁都没动,一个若有所思的看着,另一个羞愧难耐的低垂着头。
半晌,终于从耳朵里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紧接着,紫竹的胳膊就被人轻轻地捏住,身子下意识的被抬了起来,紫竹还来不及躲闪的眸子,正好撞进了惠以烟深幽的眼眸。
“我不是责罚你,我只是在想,你当真愿意以姨娘的方式留在太子府?”
光是听到惠以烟这句话,紫竹的泪水就再也擎不住,噼里啪啦砸豆子似的往下掉,她并不哽咽,就只是眼泪不停的下坠。
“紫竹,只愿做主子的婢女。”
“罢了,起来说话。”
惠以烟还从来都不曾看见她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更是怜惜得很,对于赵岚这般不长脑子的做法,心中满是鄙视。
只这些情绪也不过就只是瞬间就都被收敛了个干净,等紫竹站起身,惠以烟让她收拾下衣裳的当下,就已经调整好了状态。
两人才刚要离开,正好撞见关门也准备出去的赵岚。
场面骤然尴尬。
惠以烟很是自然的走回了板路上,走出很远都没听到身后应该紧跟着的脚步声。
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就见紫竹正纠结着一张脸,站在原地。
“不走了?”
说话间,更是挑起了一侧唇角,似笑非笑的盯着这两人。
赵岚轻声咳嗽了一声,状若无人的迈着步伐,擦着惠以烟走了出去。
察觉到惠以烟依旧落在她身上未曾离开的视线,紫竹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更是忙不迭的低头走了过来,步伐又稳又快。
并未过多久,府中风言风语就已是传遍了。
若是在原来,紫竹定然会当场呵斥这些嚼舌根的小蹄子们,可现在,她就是这事件中的其中一人,这话也就失了威信,怎么都不好说出口了。
可她不说,惠以烟却是在府上的。
甚至都并未过夜,当晚,就听说惠以烟把所有府上的侍女丫鬟都给叫在了一块,具体说了什么事后谁都没敢透露,可这太子府上,却是安静了下来,谁都不敢再多言语。
……
“圣人醒了?”
惠以烟看着前来报信的小公公,语气透露着三分欢喜。若是旁人在此时看着,定然会觉得惠以烟这一番表情有些冷淡了,但眼前这位小公公,着实是知道惠以烟的,回话的态度愈发恭敬,“回太子妃娘娘,殿下的龙体已经有所好转。小的这番叨扰,是圣人想见太子与娘娘了。”
自这位公公来府之后,赵岚也不过就说了几个字而已,此时这话题终于落到他身上,赵岚也不过就只是抬手行礼,点头称是。
这位公公可谓是在这宫中悄摸滚打了几十年的,光是扫了一眼,就知道面前这两人正在闹别扭,不由得又多提点了一句。
可这话说完了之后,却并没见这两人有所表示,公公在心中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到底还是都没再多说,随之启程回宫了。
迎来送往,紫竹自然是跟随着的,就见惠以烟上马车之前,脚步稍稍顿了顿,突然转过头把紫竹唤了过来。
紫竹愣了下,脚步匆匆的走了过去。
惠以烟也不过就只是附耳几句,就身形利落的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