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真的?”
惠以烟再一次脱口而出。
就见躺在床上的男人瞬间低垂下了眼睑,消瘦的脸颊在此时看着竟然有种难以言喻的可怜,几乎是瞬间,惠以烟就后悔了。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诓骗她,但她自己知道,看见他这么难过的当下,她自己的心口也是痛的。
“是真的。”
下一刻,男人抬起脸,眼眸如天上闪耀的星星般璀璨耀眼,嘴角甚至还扬起了些许笑意,即便是声音在此时听起来还是很虚,却是相当坚定的告诉她。
“我从来都不曾骗过你,以烟。”
“你别叫我。”
惠以烟厉声道,很是直接的阻止了赵岚继续说话,脸上满满的都是抗拒。
赵岚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来,却是当真不再多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在赵岚的眼神之下,惠以烟强迫着自己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这才终于把注意力落到手上的饭里,“你先用饭吧。”
说话间,惠以烟更是朝着他走了过去,很是清晰的能看见,赵岚的眼神中的情绪更是丰富了些。
惠以烟低垂下眼睑,并不看他此时的表情,只把目光落到手里的饭上,很是仔细的喂着赵岚吃饭。
“你慢点。”
并没想到过,不过就是这么点粗茶淡饭,可面前的这个男人就好像是在吃这世上最豪华美味的饭菜似的。
“有这么好吃么?”
惠以烟光是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动作,忍不住低声说道。
赵岚很是清晰的听到了她嘀咕的话,眼睛里闪过了一道笑意。嘴上却是相当冷静的开口,“这是你第一次喂我吃饭。”
嗓音里是含着相当浓郁的笑意的。
“你!”
当下,惠以烟的面皮就已经红了,甚至就连耳垂都已经快要滴血似的。她收回勺子,“既然你已经吃饱了,那就好生休息吧。”
这话说完,惠以烟抬脚就走。
只是还没等走出几步,就听见赵岚有些惨兮兮的嗓,“我口渴了。”
惠以烟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下,脚尖刚落到地上,还没等往出走,就听着赵岚继续道,“我已经好久都没喝过水了。”
最后的尾音更是被压得很低,听起来更是可怜到不行。
即便是惠以烟再想离开,可心里却是已经软得一塌糊涂,到底还是把碗放在了桌上,又到了一碗水,冷着脸朝着赵岚走了过去。
“喝。”
甚至喂水的当下,因为惠以烟的动作太过粗鲁,水都洒落在赵岚身上不少。但惠以烟能清楚的看见,这男人的眼睛里甚至还是闪烁着细碎的笑意的。
气得惠以烟几乎是见这一碗水喝光了之后,半点都没再多耽误,就要出去。
可赵岚当真看见她这么着急就要走人,心里却是着急了。即便是之前在如何,她生气了他也能去哄的。
现在他行动不便,即便是想要哄她,也没有这个条件了。
更别说,她的身边,现在还有一个不知是豺狼还是虎豹的,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这块肥肉,若是当真他不多看着点,只怕这块肉最后被吞到肚子里的人,就不是他了。
脑子也不过就只转了瞬间,赵岚就很是迅速的做出了个决定。
“我没喝够。”
说出这话的当下,赵岚就恨不得自打两个嘴巴。
可话都已经脱口而出,就只好硬撑下去。
在惠以烟看向她的当下,赵岚甚至还保持着方才的可怜兮兮,眼眸略略湿润,朝着她盯着就不放,偶尔视线略略下垂,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出一道残影,更是加深了他的小可怜形象。
惠以烟此时已经很是清晰的得出了个结论,面前的这人,当真不是什么可怜巴巴的兔子,反倒是披着羊皮的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张开大嘴,朝着她直接扑过来了。
两人相互对峙片刻,突然听到门外一声轻响。
“叩叩。”
这一声响,让惠以烟迅速回神。
“饭菜要凉了。”
门外,文先生凉薄的嗓音响起。
“来了。”惠以烟回应的当下,并没发觉她自己的嗓音已经稍微有些慌乱了。
赵岚的眼神几乎是瞬间就暗了下来,很是深意的朝着门外看了过去。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后面,身姿笔直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全然是在等着房间内的人出去,他才会离开似的。
赵岚并未说话,只是看着惠以烟的身影迅速的离开了他的房间,方才还很是嬉闹的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他只觉得心口难受的很,可想到方才惠以烟看向他的表情,赵岚就知道,她已经忘了他们之前的种种亲昵,现在的他对于她来说,着实是个陌生人。
哪怕只要他稍稍前进一点,她都会下意识的朝着身后退无数步。
这般想着,赵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找到她,就意味着已经结束这段艰辛,但赵岚怎么都没想到,找到她,不过意味着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你在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道冷冻似的嗓音,让惠以烟瞬间回神。
“怎么了?”
却见文先生的视线落到她手中的饭碗,“菜掉了。”
听到这话,惠以烟才反应过来,她嘴里正叼着筷子头,原本夹在筷子上的菜,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掉在碗里了。
当下惠以烟只觉得脸瞬间就染上了一层烫人的热气。
可嘴上却还是云淡风轻似的装模作样着,“抱歉。”
嗓音是被刻意压低了些,若不是耳朵尖已经红了,还当真她半点都不觉得羞耻。
文先生略略低垂下视线,却是把筷子规规矩矩的摆在已经用好了的碗边。
“你认识他么?”
这是近日来,文先生对她说话最多的一次。惠以烟看向文先生的目光,倒是含着些许惊讶。
“文先生,看来,你很在意我认不认识他啊。”
唇角略略勾起,惠以烟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可说完的当下,惠以烟倒是有些愣住,这句话,在她说来,怎么这么熟悉。
心口处不断传来一阵阵起伏,像是在提醒着惠以烟,这话是在她不曾参与的记忆中被经常提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