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之后,再要热闹便只待元宵。好在夏季炎热已过,惠以烟着人在葡萄架中搭了一只秋千,闲来无事,便可坐在上面晃荡,晃荡。
可谓,快哉,快哉……
这一日,惠以烟摘了葡萄,让彩云洗净,还未吃到嘴里,便看见寝殿之外,有一抹白色蹁跹而至。
不用想,也知是她那好姐姐,惠以玉。
她那好姐姐,仿佛整个临安贵女都不如她清纯似的,整日里便是白衣胜雪,端的是岁月静好,绿茶仙子一枚。
而这同父异母的姐姐,惠以烟再清楚不过,原主那个傻白甜,生前不知吃了她多少苦头,也罢,今日,便索性替你报一报仇。
那白衣飘至跟前,温温软软一声轻笑,道“妹妹好悠闲,这日子过得赛似神仙呐,可怜姐姐在家终日无聊的很呢!”惠以玉长相便是温软,若是不了解,定以为,这是一朵纯洁小白莲。
素手纤纤,伸出锦袖,惠以烟挟起一粒如玉葡萄放入嘴中,她轻笑道。
“哦?姐姐何出此言,我可记得,姐姐你很喜欢看丫鬟学乌龟爬呢,爬的越快,赏的越多呢。”
“呵呵……”惠以玉尴尬一笑,看着惠以烟在众多侍女中揭露自己癖好,脸上一红,“妹妹快别瞎说,你怕是记差了吧。”
惠以烟轻哂,眸中目光轻扫白衣,似笑非笑。
“大约是吧。”
惠以玉这才叹了口气,却盯住了惠以烟发髻之上。
那是宫外之物,赵岚让人寻来。
“妹妹这鎏金吉祥簪,我好生欢喜。”
今年葡萄甚好,惠以烟吃下一颗满足的叹气,“今年这葡萄,也让我好生欢喜。”
惠以玉一愣,她这妹妹,胆小懦弱的很,她向来拿捏的住,不知怎的,今天忒不一样,若是平日一说,她怕是忙不迭的便摘下来送给她了,今日倒像是听不懂了。
“妹妹,我是说你这发簪,我好生欢喜。”惠以玉轻敲桌沿,“好心”提醒。
惠以烟再次吃下一颗葡萄,“哦?你是说喜欢?喜欢你就去买呀,同我说做什么。”
“你……惠以烟,别以为你当了太子妃便是爬上枝头成了凤凰!别忘了,你只是爹爹一颗棋子!”惠以玉恼羞成怒,压低声音在她耳旁道。
却不想,惠以烟“嘭”的一声一掌拍在楠木茶桌上。
“大胆!”
“本太子妃名讳岂是你这个官家小姐可以随意喊出口来?我敬你是我嫡姐,但东宫绝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惠以玉再想反驳,却听门前侍女道“参见太子殿下。”
随即,赵岚一身嵌金紫蟒蛇袍,便从葡萄架外,渐至眼前。
本就是万里挑一英俊儿郎,此时尊贵紫袍在身,那一副模样,端的是颠倒众生。
惠以玉不觉,脸红起来,她柔柔弯下腰身,道“惠以玉见过太子殿下。”
赵岚却似未见一般,不过淡淡点头,便同惠以烟道“那发簪,你可喜欢?”
若是平时,惠以烟定是淡然,但此刻,她眉梢眼角都带了浅笑。
她道,“谢过殿下,妾身……甚为欢喜。”
赵岚看了看她,“喜欢便好,既然你有客,我便先走一步。”
惠以烟眸光流转,略一欠身道“送殿下。”
那模样,始是新承恩泽,同太子恩爱异常。
而这,却还是惠以玉第一次这么进地看见赵岚,从前只听得临安城里传,太子爷似冰山,总叫美人望断肠。这么看来,却是一座如此好看的冰山。
待赵岚脚步声渐远,惠以玉仍沉溺其中,犹不自知。
惠以烟挑眉,她这长姐,怕不是看上赵岚了吧,昨晚那一个,今儿又是一个,当真有趣。
她道“彩云,端盆凉水来。”
彩云的“为”字才出口,对上惠以烟似笑非笑的眸子,便利索的下去端了水来。
又忘了,这主子,哪里是问为什么的人呢?
“给我泼!”
惠以烟一声令下,彩云似本能反应一般,一盆掺了冰的水尽数从惠以玉头上“飞流直下”!
“嘶……你!你做什么?惠以烟,你疯了?!”
正是秋凉,水珠子绕颈而下,将惠以玉浇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哼!惠以玉!你是将本太子妃当成死的么?竟敢在我面前觊觎太子殿下,看来这一盆水还不够给你长教训!彩云,再接一盆来!”
“是!”彩云领命而去。
惠以烟的声音却比那秋凉水寒上十倍。
“你……你……”
顾不得身上薄凉,惠以玉抬眼,蒙了面纱的惠以烟仍是那般模样,可那眼里对她,是明晃晃的讥笑。
难不成,从前她都是在扮猪吃老虎?
绝不是!
她必须立即回府,同母亲爹爹从长计议!
再有,那水,是真的凉!
“惠以烟!你给我等着,今日你这般对我,爹爹绝不会轻易饶了你!”
“呵,我且等着,你可记着,让他早些来,别让我等的心急了。”
惠以烟轻笑。
丞相府么?她的好嫡母,好父亲,她还没来得及同他们好好算账。
惠以烟的心中甚是惆怅,惠以烟啊惠以烟,既然我替代了你,便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