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太过深邃,其中情绪更是浓烈得很,像是灼灼燃烧的烈火,腾然而起后百事为烬。
只是,在她看来,他从来都不是一团烈火。
“生气?只怕不值得。”
惠以烟唇角稍稍勾起,眸子里却冷清得很,半点温情旖旎都不见踪迹。
“想来殿下还有要事要做,那妾身就不多打扰了。”
这般说着,她起身往前,才刚从他身旁经过,只觉脚下一阵晃荡,骤然发力之间,脚下还来不及站稳,身子一晃,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然而,等待她的并不是早就已经垫得暖洋洋的羊皮之上,而是坚硬的一道胸膛。
还不等着她伸出手推开他的动作,腰身就已经被人紧紧地环在臂弯里。
“没想到,太子妃嘴上说着不喜欢,身-体,倒是诚实得很。”
他的眸子闪烁着戏谑的光,就连唇角上扬的弧度都点染了隐隐的欢喜。
“松开!”
惠以烟强行挣脱了两下,可赵岚的手就好像是一块已经焊死了的铁,不管她如何动作,竟然都挣脱不开。
“你松开!”
这一句,已然是心中满是怒气了。
可赵岚却轻轻地笑了一声,打量着惠以烟因为怒气而微微泛红的脸颊,面色很是愉悦。
下一刻,慢条斯理的动作被骤然打断,赵岚皱紧了眉头,更是顾不上去桎梏惠以烟的动作,紧紧地捂住了不可言说的某处。
而惠以烟借势直接起身,唇角略微的勾起,眼眸微微上扬,俨然是嘲讽似的模样看着面前的男人,“滋味不错吧?”
经过他身旁时,更是脚尖重重的在他腿上撵了一下,才抬脚走人。
赵岚坐在马车上,缓了半晌,才稍稍恢复下来,此时的惠以烟,早就已经下了马车,随便钻进铺子里不见了踪影。
原本只是想要避开赵岚而已,可惠以烟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里碰见个熟人。
正拿着水粉的动作停顿下来,只听着耳边传来一句,“好久不见。太子妃娘娘。”
“徐公子。”
面前站着的人,正是徐春娇的兄长——徐沐伯。
照理说他一个大男人出现在这种脂粉铺子里,本应该是件奇怪的事,可店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已经养成了一种默认的态度,就好像他本就应该出现在这里一般。
惠以烟放下了手中的水粉,抬眸看着面前站定,甚至唇角还微微带笑的男子。
“这是你的铺子?”
除了这个理由以外,惠以烟倒是想不出来有什么更能合理的解释,本就一个男人,出现在这里,竟然没有人招呼,而看着那些小厮的模样,分明就是敬畏他的。
作为一个身无官职的男人,除了这本就是他的铺子以外,惠以烟更是想不出来有比这个解释还合理的了。
听到惠以烟的问话,徐沐伯内敛的笑了笑,倒是没想到,他一笑,脸颊上竟然还有浅浅的酒窝,看起来更是觉得他亲切得很。
只是,也不过就是——看起来而已。
“太子妃还是这般聪慧。”
说话间,男人唇角边的笑容弧度倒是深邃了起来,他缓步上前,堪堪走到了惠以烟身边站定下来,垂眸看着她手中的水粉。
“这个颜色,恐怕不大适合你。”
说着,就要伸出手越过她去拿另一瓶,衣袖才刚擦着惠以烟肩膀伸过去,下一刻,手臂就被人狠狠地背在了身后。
若是方才的一幕被人看见,定然是要夸赞一声,“好一个小擒拿!”
只是可惜,看见的人都是徐沐伯的人,他们倒是没有这种赞赏的目光,更是不会用这种欢喜的语气。
“你想做什么!”
“快放开东家!”
叠声阵阵,更是有胆子小的闺中小姐已经忍不住尖叫出声,更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盯着惠以烟看,就好像下一刻惠以烟就要对她们动手一样。
惠以烟见状,反倒是笑了起来,她手上力道更是加重了不少,眉眼稍低垂的望着至始至终都没有动作的男人。
“她们让我放开你呢。”
尾音是刻意拉长了的,听起来倒是有种冷清的旖旎。
就见男人倏然直起身,面上依旧很是温和,看着面前的人也并没有丝毫的改变,眸子里甚至还蕴藏着深深浅浅的笑意,“无碍。”
这两个字是同面前的人说的。
而下一瞬,男人扭过头,看着桎梏着他动作的惠以烟,忍不住笑了起来,“抱歉,是我方才唐突了。”
在他说话的当下,惠以烟似乎是看见了他眼中有一道神情闪过,就好像是,透过他看见了什么熟悉的人似的。
静默了下,惠以烟松开了手,再抬起眸,“下次要是再这样,我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了。”
再也没有半点想要继续的念头,惠以烟索性抬脚准备走人。
才刚刚走了两步远,就听着身后人道,“太子妃难道不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么?”
甚至都不用说名字,她他二人,就都知道这嘴里的人到底是谁。
若说方才她察觉到目光还稍有犹豫,可这回,就半点都没有波澜了。
“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我又何必去讨个不快。”
说完,更是半点都没耽误,直接就走出店去。
看着惠以烟走出去之后,徐沐伯放在身侧用袖子挡住了大半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
“东家,这个……”
身后的小厮这才敢走过来,只是话才刚说到一半,话就已经从嘴里被禁音,不敢再继续说。
可徐沐伯早就已经听到了这句,“嗯?”
依旧是微笑的眉眼,却让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再继续说下去。
“没、没事了。”
小厮连忙道,更是半点都没再耽误,直接就朝着里面走了进去,赶紧逃离出了徐沐伯的视线。
就见徐沐伯转过头,朝着里面的人轻轻笑了笑,“我先出去了,今日若是落雪,你们就可以早点回家了。”
“谢东家。”
“谢谢东家。”
徐沐伯从脂粉铺子走出来的时候,就见天上细细碎碎的飘落了些雪花下来。
日头已经快要落山了,天幕尽头晕染出来一层层浅淡的色彩,瑰丽非常。
他伸出手,摇摇洒洒的雪花落到了他的掌心,一触即化。
“春娇,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