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惠以烟的目光轻飘飘的扫过来时,时姨娘瞬间打了个寒颤,更是还不等着一旁人反应,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就听着‘咚’一声,极其嘹亮。
“娘娘,都是奴婢的错。请您责备奴婢吧。”
把头垂得低低的,肩膀更是一耸一耸的,听着那尾音像是哭了似的,可怜巴巴的。
这一番动作,不光是旁人,就连王婆子都吓到了,也不再佯装委屈了,表情很是丰富的盯着她旁边跪着的时姨娘。
光是看着这两人的你来我往,惠以烟就知道这时姨娘的主意了。
她用词,并非说‘惩处’,单单一个轻飘飘的‘责备’就想要堵住这三百两的口,还真是想的很是天真。
眸子稍稍眯了眯,惠以烟朝着一旁的彩云看了过去。
彩云一贯都聪慧得很,光是看着自家主子一个表情,她就知道应该如何动作。
莲步轻移,朝着时姨娘走了过去,轻轻地搀扶住时姨娘的手臂,“姨娘这说的是什么话。责备不责备的,我家主子一贯心善得很,从来都不曾责备过谁。”
时姨娘闻言,才刚要借着彩云的力起来,这腿才刚抬起来一点,耳朵里就传来了剩下的话,彩云语气瞬间就改变了些,听起来有些凉飕飕的。
“若是姨娘真做错了事情,惩处姨娘的也不会是我家主子,毕竟,太子爷还在府中呢,再不济,也是有官府管着,我家主子劳心费力的事情太多,着实是处理不来。”
这一番话,更是让时姨娘瞬间就软了腿,脚步一踉跄,差点跌落到地上。
不过彩云自然是不会让她这么轻易的就摔倒在地,更是在她即将摔倒在地上之前就已经死死地按住了时姨娘的胳膊。
“姨娘可是有些贫血?用不用叫大夫过来看看?”
很是贴心的建议,却让时姨娘几乎快要咬碎了牙,她勉强堆出了个笑容,朝着彩云道,“不用了,妾身不过就是刚才动作有些大了,没站住脚而已。”
惠以烟听了半晌了,到底还是没了兴致在继续听着她们你来我往。
“现在站住了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嗓音很是平淡,可落到旁人耳朵里却带了一层寒冰似的冷极。
时姨娘几乎是强忍着心里的颤抖,朝着惠以烟看了过去。动作间很是小心翼翼。
“娘娘,这……这……”
不过几个字,就已经耽误了许久还未曾说明白,惠以烟视线淡淡的一扫,“这漏缺到底是怎么回事?!”
声音并不大,却足够让时姨娘胆战心惊。
“这三百两,其实是……其实是……”
“其实是你用来救济自家铺子了对么?时姨娘?”
惠以烟听着她半晌都不说实话,直接了当的打断了她所说。那双眸子依旧平淡得很,却像是洞察了这世上所有的一切。
若是说之前时姨娘的不过就只是面对惠以烟的种种传言,而有些惶恐,那现在就是在她的视线之下,已经没了任何想法,唯有臣服的瑟瑟害怕。
“时姨娘,你好大的胆子啊。”
至始至终,惠以烟的语调都没有半点波澜,也更是说不上严厉,可偏生时姨娘听着却是比自家父亲训斥她的时候还要让她心惊。
“娘娘,这都不是奴婢的本意。”
甚至想都没想,时姨娘就把这句话脱口而出。
可刚说完,就听着一旁的王婆子嗤笑了一声,“姨娘倒是真真会说话,若不是小的早就知道这一切,定然会被姨娘的嘴给说的心软了。”
怎么都没想到,王婆子竟然还会来嘲讽似的说她一嘴,时姨娘甚至想都没想,直接就嘲讽开来,“王妈妈你这话说得可是问题极大,我不过就是吧我知道的所有都说出来而已,怎么到你嘴里,反倒是搬弄是非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眼见着就要吵起来了。
惠以烟伸出手捏了捏眉心,冷声训斥了一声,就见这两人瞬间规矩,站着的站好了,跪着的跪的笔直。
“这三百两,若是你三日之内能归还的上,这次就算你过了。若是再有下次,时姨娘,本宫定然不会放你过的。”
惠以烟冷淡的嗓音传来,时姨娘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惠以烟竟然是要放她一马,当下喜笑颜开,“奴婢谢过娘娘。”
这话才刚说完,面上就已经带着喜悦的笑了。
就连看向王婆子的目光,都含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王婆子对上这视线,简直就要磨碎了牙,却还是得把牙齿往肚子里咽下去。
“娘娘,老奴以为,有一就有二。”
她这话说得,反倒是半点都不念及往日情分了。
时姨娘怎么都没想到,不过就是一个婆子,竟然还要在此时拉着她下水。眼神更是伶俐,“王妈妈这话是说自己吗?若是没有王妈妈往日的贪心,怎么会人心不足蛇吞象?”
眼见着就又要吵起来。
彩月收到了惠以烟的眼神,连忙道,“姨娘莫非也是觉得归还欠款很是简单轻易?若不然……”
“不不不,奴婢并不这么以为。”
时姨娘简直就快要伸出手把手给掰断了,这三百两虽说并不算特别多,可在此时她不过就是太子府的一个小姨娘来说,也还是很有些难度的。
更别说,这时限就只是三日内。
她还得偷偷摸摸的回一趟娘家才好呢。
如此这般算来,也算不上是简单轻松。
“时姨娘品行不端,禁足一月。”
似乎是察觉到了时姨娘所想,惠以烟缓缓开口。
可这话落到时姨娘的耳朵里,顿时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她慢慢的转过身看向惠以烟,“娘娘?”
“怎么?禁足一月不够?还想要再多加点?”
几乎是瞬间,时姨娘就摇晃起了自己的头,可惠以烟却并不惯着她,更是冷静的开口,“那就三个月。传令下去,时姨娘禁足三月。不到日子,不能出来。”
片刻之前时姨娘还稍微有些庆幸,可此时就已经是无话可说。
只好灰溜溜的朝着惠以烟行礼,更是忙不迭的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