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无甚大事,府里安静祥和。
惠以烟倒是真又过了几天的消停日子。
那日采买回来的小丫头,被她起了个‘碧落’的名,碧落碧落,倒是同她那双祖母绿似的眸子极其相应。
不过可惜的是,这小丫头自从被带回来之后,就未曾说过话。至始至终都是用那双眸子怯怯的盯着说话的人看。
若是说多几句,就把身子缩成一团,本就瘦弱小小的人,更像是被欺负惨了的小兽似的,可怜极了。
旁人是又恼又气,对她是又怜又爱。
不说别的,就说碧落的这张脸,着实是出落得甚好。即便是惠以烟看了,也微微愣神了下,她这才反应过来当时她要收了这小丫头时,那婆子怎么是那个反应。
想必,那婆子早就已经暗地里做好思量,要把这异瞳的小姑娘收到自家了。
“主子,碧落今日还是未曾说话。您说,她会不会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
彩云推敲了许久,更是在给碧落沐浴时,仔仔细细的勘察了一番,这小姑年纪甚小,身上的皮子却细嫩得很,却并非只是年纪轻而细嫩,反倒像是自小就好生调养的。
细皮嫩肉,手劲稍稍大了,落到她皮肤上,就会出现一道道红痕。
这消息自然是在当下就已经被传给了惠以烟,她听着,心里一动,面上却丝毫都不显,“别胡乱猜疑了。今日你当值,就应好生洒扫才对。”
见惠以烟直接了当的点出来,彩云面色一红,也不再思索什么小丫头,忙不迭的去清理了。
倒是不说别的,彩云还真是提醒了她一番,这小丫头现在这般反常,也着实是有问题得很。她救她出来,也并未从她嘴里听到只言片语,就好像是个小哑巴似的,并不会说话。
“娘娘,逢吉回来了!”
正思忖着,就从外面传来了这么一道声响,惠以烟才刚起身,就见门被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看见惠以烟,更是忙不迭的伸手抱拳,朝着惠以烟行了一礼。
“主子。逢吉回来了。”
不过月余不见,逢吉好像是更高了些,给人的感觉也并不像原来那种小孩子似的,反倒隐约有了大人的稳妥跟干练。
“怎么样?”
惠以烟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并无甚事,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片刻之后,她就发现,自己这口气多半是松早了。
那些庄子着实是距离京城有些距离,往日里除了庄子里的老人,跟派遣过去的人以外,是再也没有半点人过去勘察的。
就导致这些庄子的收成,实际跟账目上的有所偏差。
惠以烟听着逢吉一五一十的同她报备情况,手指轻轻地捏了捏,在心中飞速的盘算了一遭。
“那你当时知道这些,是如何同他们说的?”
并不希望这府邸之中,若是离了她就全然不能转,她所想要的,是这府邸里的所有人都能按时按点的完成他们本应完成的事情,不管是她不在,还是赵岚不在,都能完美无缺的运行下去。
是已,现就得培养他们的思维跟办事能力。
见惠以烟提出问题,逢吉自然不敢不答,当即把他对此事的做法跟理解,都一一传达给了惠以烟,更是还稍稍提醒了一下,那些庄子的现状。
基本上偷米漏米的,都是相较于其他地区更偏富饶一些的,而那些真正贫困,颗粒无收的,反倒是更能秉承着内心。
不过,也不保证,他们即便是有心想抢,奈何四周全无收成好的庄,到底也只能作罢从长计议。
“好。你下去吧。”
惠以烟听完,也并未有所表示,直接挥了挥手,就让逢吉直接下去了。
逢吉虽说面上还有些失落,可面对惠以烟这番做法,倒是并没有半点意见。他更是帮着惠以烟把茶壶中的水都填满了之后,才暗自无声的离开了这里。
直到他离开之后,惠以烟看着手上的字条,一双眸子更是深邃得很。
她并不知道,在画册的页面之中塞字条的人到底是谁,但从眼下来看,距离这字条上面所标注的日期就快要到了,想来不管是谁,到了那日就能以便真假。
逢吉从惠以烟那里出来之后,便回了惠以烟借他使用的宅子。
场中央更是伫立着无数的练功架,他从来都算不上是个顶顶聪慧的,也不过就只是在武学上面有所领悟罢了。
所以,今日才归,更是来不及换衣裳,就已经拳头如风似的唰唰响了起来。
他五感灵敏,更是在那人发出声音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
脚尖轻点,不过瞬息就已经出现在了小小一团的面前。
那小团子像是还没发现他的存在,把脑袋悄悄的露了出来,朝着外面打量了下,见确实是没有人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就连松气声,都是小小的。
就如同她的人一样。
“你是谁?”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小丫头吓了一跳,她更是死死地抓紧了衣襟,一脸惊恐的望着逢吉。
逢吉怎么都没想到,他不过就只是出于礼貌的问了一句,这小丫头就已经这么害怕的蜷缩起了身子,甚至他能看得清楚,这小丫头好还在抖。
这是得有多害怕啊。
这般想着,逢吉的眸子就温和了下来,他伸出手,轻轻的在小丫头看起来就很是柔软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
语气听起来有些亲你,“不用这般害怕,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既然你出现在这里,那你就到家了。”
男孩子的嗓音还有些稚气,可语气却老神在在得很,声像是个已经七老八十了参天命的老者似的。
可下一刻,男孩就全然不复方才他给人的感觉,浑身骤然凌厉。
他能感受得到,这地里埋着的那些剑所带给他的压力。
他们在叫嚣,在愤怒,他这般弱小的能力,着丝是不够给它们塞牙缝的地步。逢吉瞬间就变了颜色,面上也更是被警惕所占满,他稍一踏步,把小丫头护在身后。
“那便是你们要找的‘生门’。”
不知从哪来的一道声音,软软的,像是街边的老师傅卖的蜂蜜糖似的,绵绵软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