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诚所的人知道费洛德被人重伤住院，性命垂危的消息之后，也都陷入了极大的惶恐和不安中。
大家纷纷猜测，是不是费律师之前办的案子里得罪过什么人，所以才遭人报复。
张启南来到律所后，看见大家的神态眼神都不对，对他们所担心的事也有所了然。
他走到众人面前，说：“对费律师的事，我们都非常遗憾。关于事件的真相，警察会调查清楚。在此之前，希望大家不要做无端的揣测，我相信费律师也不希望影响到大家正常的工作。”
说完这些，他让郑烨等几个老资格的律师去他办公室。
费洛德先前的工作已经交接的差不多了，他的突然出事，并不会给律所的运作造成太大的影响，不过有些问题还需要妥善处理。
张启南将任务分派好之后，又是说了一番安抚的话，大意是这个时候更要守住阵地，避免扰乱军心。
几个人出去之后，张启南去沏了壶新茶，还没等茶香袅袅直上，就有人闯了进来，破坏了这一室的清韵。
不过张启南并不着恼，看了眼来人，他语气清然道：“有什么话慢慢说，不要总是风风火火的。”
李芳的脸上的确有焦色，她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压低声音说道：“姐夫，费律师怎么会突然……”
“就是很突然，这是意外。”张启南喝了口茶，因为时候不到，所以回味还有点苦涩，他轻皱了皱眉，将茶水倒了出来。
李芳对此却并不认同：“这也太巧了吧！我们昨天才说到他，他怎么就……”
张启南抬了一下眼皮，脸却没动，他平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芳咬了咬嘴唇：“是不是你……”
张启南闻言没有气急败坏地反驳，而是用方才那样平静的语气反问她：“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不，我当然不相信……”李芳这么说着，但眼里的担忧并没有减少。
张启南仍旧没有解释，他重新倒了杯茶，这次呷了一口，嗯，味道终于正了。
李芳看着他的动作，同时在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张启南看她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什么时候和你姐姐一样喜欢疑神疑鬼的了？我是律师，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我比谁都清楚。”
李芳这才松了口气，答：“我真是糊涂了，姐夫，你别生我的气。”
“一家人不用说这种话。”
“可是费律师现在不省人事，律所这边要怎么办？”
“律所离开谁都能正常运转，这个你不用担心。”
“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张启南听到这句话，稍顿住了，然后他随口一提：“沈瑟还在休病假吧，作为行政主管，你得多关心关心她的情况。”
一说到沈瑟，李芳还是一肚子的火。
但当着张启南的面，她不好直接发作，于是强装着大度说：“好的，我会的。”
张启南看了她一眼，她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他换了种说法：“顾绍季的妻子吴婷前段时间是不是来过？”
李芳的眼神闪躲了一下，然后才点点头：“是啊。”
“听说跟沈瑟闹得很不愉快。”
“那当然，官司打输了，人被判了无期，家属能不生气吗？”
“你没跟她好好聊聊？”
“我、我跟她有什么可聊的啊？”李芳干脆垂下眼睛，不往前看了。
张启南哈哈笑了两声，很是放松，就像是在家庭聚会上聊家常一样。
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人，说的话也不会外传，他这么告诉李芳。
“任何事你都不需要瞒我。我很清楚，你有什么心思。”
李芳有些怔然，她在心里迅速思量着，张启南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究竟都知道了些什么。
张启南倒不介意她的打量，他依旧悠闲地喝着茶水。
李芳姐妹两个都不喜欢喝茶，所以平日里他都是一个人沏茶品茶，早已经习惯这样的孤独了。
过了好一会儿，李芳才迟疑地开口道：“姐夫……你都知道了？”
张启南挑了一下右眉：“你指的是哪件事？是你偷录下了沈瑟和吴婷的谈话，还是你找到了吴婷，跟她达成了一些协议？”
李芳越听后背越发凉：“那个……我……”
“你放轻松，我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当然，你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如果你早早地把这件事告诉我，很多问题就不会变的这么复杂了。”
李芳便愣住了，一时无法理解他的真正意图。
张启南轻轻将茶杯放在了茶座上，然后用他还有茶香余韵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
“把你手里的东西交给我，你想做的事，我可以帮你完成。”
……
关于袭击费洛德的凶手，警察暂时还没有得到有力的线索。
现场是老旧的居民小区，别说监控录像了，就连路灯都只有寥寥几盏，袭击发生的时候，路上行人不多，经过排查也并没有找到目击证人。
这件事就变得很是棘手，因为费洛德尚在昏迷，所以没办法从他那里得到任何线索，案件的调查几乎陷入了停滞。
但有的人并不打算放弃。
有些事情，警方没有头绪，并不代表真相真的被掩盖住了。
既然有人下手，那就一定有所目的。
两天后，久待在看守所里的顾绍季，迎来了他的新律师。
他已经决定就一审判决上诉，而沈瑟已经拒绝了为他继续辩护，所以他另外聘请了一位律师。
当这位新律师出现的时候，顾绍季看着他的样子，浅浅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听说你很有本事。”他说。
来人却没有他这样的闲情逸致，甚至有几分紧张。
“顾先生，关于你的案件，我会尽力而为。”
顾绍季则笑意更深了些：“有那么厉害的一个师父，你不该说尽力而为，应该说，一定会胜诉，这样才对。”
胜诉？
让一个无期犯改判无罪？
别说是他了，就连他的师父来，那也是回天乏术吧。
孟汇坐在会见桌前，不自觉地咽了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