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瑟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哪怕沈妈妈一个劲儿地劝她拦她，也没有改变她的主意。
“瑟瑟，你的身体还不好，现在回去干什么？不是还没有人来查吗？再等几天，等你身体完全好了再走，行不行？”沈妈妈苦口婆心地劝着，眼里也一直含着泪。
沈瑟心里也很难受，只不过她很清楚，不能在家里继续待着了，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们早晚会找到这里来，到时候不仅是她，连沈妈妈和街坊邻居都会受到牵连。
她对沈妈妈说：“妈，我就算回去也是在朋友家里住着，条件很好的。药我都随身带着，也不会受凉，你放心吧。”
沈妈妈哪能放得下心，别说沈瑟的身体，就是那些捕风捉影的新闻，都让她日夜难寐，一颗心就像是吊在了嗓子眼里。
可是沈瑟实在是个犟脾气，这么劝了很久，还是不见她改变主意。
如此，最终还是沈妈妈做出了让步：“你要去也行，带我一块，我陪在你身边。”
沈瑟跟更头疼了：“不要了，你要是一块去了我还得照顾着你，更不方便。”
“妈不需要你照顾，只要能看着你好好的，我什么都不需要。”
正当母女两人因为这件事僵持不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敲门声。
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这个时点邻居们都睡了，根本不会有人来串门。
那来的人……
沈瑟紧张地咽了咽，心想着难道那些人已经找来了？深更半夜就要直接来堵她吗？
她有些害怕，但沈妈妈还在身边，她不能让母亲也跟着提心吊胆。
所以她轻松地笑了笑，说：“不知道是谁过来了，我去看看。”
沈妈妈也知道这件事不寻常，她拉住沈瑟，说由她去。
“就在家里，能出什么事啊，你别一惊一乍的了。”沈瑟反握住母亲的手，“你的眼睛都是红的，要是让人看见了，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就这样，沈瑟说服了沈妈妈，自己走到了大门口，手抵在门锁的位置，咽了咽，才绷着声音问道：“是谁？”
外面的人应答：“是我。”
隔着一道门，彼此的声音都有些模糊，可是相伴那么久的人，再模糊的声音也能听得真切。
沈瑟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发抖，在被漫天抹黑、狂轰乱炸的时候，她都没有发抖过，此时此刻，只听到这两个字，她就觉得无法控制住自己了。
僵愣了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沈瑟终于慢慢拉开门栓，见到了一身肃清的男人。
他背对着月光，在逆光下看不清楚他的轮廓，可即便如此，她仍旧知道，他究竟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来到这里的。
沈瑟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便被拥入了一个怀抱。
这个怀抱很凉，又很暖。
她的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在经历了长久的精神紧绷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终于能够短暂地喘口气了。
沈妈妈站在不远处，看到两人无言相拥的场景，不知道怎的，她竟有些想流泪。
……
这一晚，沈瑟拿着自己的行李，阔别了母亲，上了一人的车。
就像短暂地回到家里避避风，到最后，还是要走上归途。
连夜赶路有种别样的氛围感在，就好像天地之间都是暗色，连感官都变得不再灵敏，可只要能感受到旁边还有另外一人在，心就会变得安定下来。
沈瑟靠在座位上，没有睡觉，也没有说话。
程绍仲也一直在沉默地开着车，似乎没有主动挑起话题的意思。
德城离南城大约有四小时的车程，漫漫长夜过去，很快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沈瑟转头看向车窗暗淡又透着微光的天色，突然有种莫名的怅然。
如果一直这样行驶下去，如果时间一直停留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
人在惶然迷惘的时候，总是会害怕黎明的到来。
因为那时便需要做出选择，无论怎样，都不能再逃避。
到了南城的高速路口，真正驶入南城的地界后，程绍仲终于开口说道：“接下来你要住在什么地方？想好了吗？”
沈瑟答：“我跟何清联系过了，先去她那住几天。要是时日长了，我再想办法租个房子吧。”
“云山小区有一套房子，具体的地址我会发给你，密码是你的生日，你随时可以过去。”
沈瑟也不别扭地决绝，他邀请他的，去不去则是她自己的事了。
来到主城区，初秋的清晨有不少人出来晨练，哪怕天色还早，街道上仍旧很热闹。
当然最热闹的地方还属早餐店了，路过大学路的时候，沈瑟还发现了几家以前常去的铺子。
程绍仲慢慢地将车停了下来，沈瑟以为他是给行人让路，结果他竟然解开安全带走了下去。
几分钟后，他带着一份热气腾腾的早餐回了来，递到沈瑟的手里。
“先吃点吧，待会儿还要好好安顿，不能饿着肚子。”程绍仲重新发动了车子。
沈瑟低头看去，发现纸袋里有葱油饼、烧麦，还有一杯豆浆。
她其实没什么胃口，可肚子的确空空如也，拿起一个烧麦咬了一口，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很爱吃的食物，此刻却有种涩涩的味道。
程绍仲见她吃的很慢，便问：“不合胃口吗？”
“有一点。”沈瑟实话实说，“有点怪怪的。”
“那就不要吃了，待会儿我去买份新的。”
“可是扔掉了很浪费。”沈瑟将剩下的一半递到他的嘴边，“你来解决吧。”
程绍仲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着她的手咬了下去。
甜咸的米香味，跟平时吃的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沈瑟又咬了两口葱油饼，还是皱眉头：“这个也不好吃。”
递给程绍仲，他还是给解决掉了。
就连最后剩的一半豆浆，也在一个等红灯的间隙，让沈瑟硬是怼到了他的嘴边。
将一份早餐彻底消灭之后，沈瑟才满足地喟叹了声：“吃的好饱啊。”
程绍仲转过头看到她有些得逞的样子，一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