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宋成岭回答,“我没感受到。”
穆萱萱其实比宋成岭小几岁,穿着打扮更是新潮,两个人站在一起,不少人会觉得他们“差着辈”似的。
可现在穆萱萱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单纯的小孩似的。
“刚才气氛那么紧张,你还没啥感觉,我真是服了你了。”
宋成岭将领口和袖口的扣子一粒一粒系上,除了手肘的地方有一些褶皱之外,其他依旧平整干净。
他的身上还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像是沐浴露,又像是剃须水的味道。
穆萱萱闻过很多顶级的香水味,可没有一款让他觉得如此醉心不已。
他知道宋成岭马上就要走了,也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于是他干脆不说无用功的话了,只装作豁然地问道:“你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再过来啊?”
宋成岭看了眼手表,对这个问题并没有上心,随口一说:“不知道。”
“哦……”
宋成岭拿起自己的外套,留下酒钱之后,很快转身离去了,背影挺直潇洒,并未存有半分留恋。
穆萱萱靠在吧台上,看着他的影子消失在门后,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老板将一杯蓝色的玛格丽特递到他的手边。
穆萱萱见状有些火大了:“嘿,你在嘲笑我吗?”
老板送了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他只是兴致所至调了一杯酒而已。
穆萱萱气闷着,却还是一饮而尽。
忧郁的蓝色,加上玛格丽特背后凄美的爱情故事,此刻倒真是应景了。
他将杯子重重地放在了台面上,转头问老板:“你跟他很熟吗?”
老板摇头,表示根本不熟。
穆萱萱又瞪了他一眼,意思是真没用,啥也不是。
但老板很快给了他另外一个答案。
一张放在台面之下的抽屉里的名片。
“有一次他掏钱包的时候掉出来的,我看到了就收起来了。看他的样子像是有成为熟客的潜质,这算是开发和经营客户吧。”
穆萱萱接过那张名片,看到上面的名字之后,先是一怔,随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宋成岭,这名字真不错,横看成岭侧成峰,是有这么一句诗来着。”
老板乐呵呵地擦起了杯子。
穆萱萱将名片揣进了自己的口袋,毫不客气。
“东西就给我了,反正你留着也没什么用。”他的语气已经重新变得欢快起来。
老板又捞起了另外一个杯子,还是笑着的:“穆少开心就好。”
……
程绍仲今天难得准时下了班,回到家的时候,沈瑟和沈妈妈看到他,都意外不已。
沈瑟接过他手里的外套,感叹道:“居然还能在青天白日的见到你,真是不容易啊。”
程绍仲只道她在变相地“指责”他,那他是时候该表现一下自己了,正好沈妈妈也在,为了讨丈母娘的欢心,他便将今晚的晚饭包圆了。
沈妈妈原本不想让他动手,说她来就好,但沈瑟拉住了她,说有人想炫耀一下自己的厨艺,就让他去吧,反正平日里使唤他的机会也不多。
沈妈妈对她是又好笑又无奈,这个宝贝女儿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惯了。
程绍仲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沈瑟就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面前还摆了一盘杨梅。
以前她不怎么嗜好酸甜,但这几天总想吃一些开开胃。
沈妈妈也坐在她身边,没吃东西,只是盯着电视的屏幕,好似看得很认真似的。
电视里播放的是个相亲节目,男女嘉宾们和各自的父母同台亮相,你来我往,笑笑闹闹,热闹劲儿是真的有了。
沈瑟把头靠在沈妈妈的肩膀上,状似玩笑道:“这节目不错,妈,你要是去了,肯定是大放异彩。”
沈妈妈笑了笑:“我去干什么,你都有这么好的归宿了,这上面的男生哪一个能比得上你找的。”
沈瑟莫名被夸,不对,是替某个人挨了夸,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
但她的重点不在这,她接着说:“不是替我征婚,主角是你啊,我当你的后援团嘉宾。”
沈妈妈瞥了她一眼,意思是别开你娘亲的玩笑,正经一点。
“我是说认真的。”沈瑟还真就正经起来了,“妈,你还年轻着呢,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要是能找个伴,互相照顾着,也是件很幸福的事,不是吗?”
沈妈妈缓缓地转过头,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了。
“瑟瑟,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沈妈妈不解。
沈瑟咬了一下嘴唇,她依旧靠在母亲的肩膀上,不敢坐起身直视,因为她怕被看穿心里复杂翻涌的情绪。
她努力轻快着声音回答:“这不就是在看节目嘛,算是……突发奇想。”
沈妈妈看着她,沉默片刻,才又说:“妈不需要,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可是我爸都走了那么多年了,以后我也会有自己的家庭,我怕你会孤单。”沈瑟这么说着,眼眶也变酸了。
她永远都记得,在她十四岁那年,有人曾经上门给沈妈妈说过亲,那个时候父亲已经去世好几年了,连爷爷奶奶也相继去世了,家里只剩下母女两个相依为命。
而沈妈妈性格温和,长相也温婉,又是三十几岁的年纪,即便有个女儿,也还是很多人心仪的对象。
当沈瑟知道母亲可能再次结婚之后,她的心里顿时涌出了无尽的恐慌,那种濒临被抛弃的惧怕让她忍不住夜夜躲在被窝里哭,不能也不敢跟别人说,年幼敏感的心思然让她将自己绕进了一个死胡同。
那时正值中考前的一次模拟考试,走出考场的时候她就知道考糟了,然后她跟同学老师道了别,没回家,就自个儿去田间地头走了走,又去村头的一个池塘边晃了晃。
一直到了傍晚,她听到了不远处好像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可光线很暗,她看不清楚,想走过去瞧瞧,却踩到了池塘边的淤泥,脚一滑,差点摔下去,幸亏她眼疾手快抓住了旁边的一把杂草,才勉强撑住身体,连忙爬了上来。
还没等她站起身,突然感觉到那些人声近了。
很快,她又听到了一道哑然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