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mon久久地没有说话，等到他找回思绪后，才定了定神，对程绍仲说：“Abbie确实是被骄纵坏了，可是她爱你的心意是真的。我并不想为她推脱，只是不想让你对她成见太深，毕竟以后你们还可能有再见面的机会。”
蒋夏微是蒋莫海唯一的女儿，也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将来即便是不能全然接手他的衣钵，也不可能完全跳脱出父亲构建的商业帝国。
而易和跟DMG的合作是长远的、全方位的，起码现在双方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不可能解绑，有太多的利益牵扯不能摘开，程绍仲和蒋夏微，也就不可能成为尘归尘土归土的陌生人。
这个问题程绍仲自然也清楚，他也姑且将Simon的话当作是好意提醒。
“我不想跟任何人成为敌人，只要蒋小姐愿意，我们还是可以成为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而非朋友。
真是把界限划的清晰明了。
Simon摸了摸后脑勺，对找不出一点破绽的这场对话，他觉得已经到了可以结束的时候了。
于是他说：“OK，我明白了。过两天我们一起去喝酒吧，我请客。”
这要求，这语气，就好像他们是好兄弟一样熟稔似的。
程绍仲本身是没兴趣的，可太直白的拒绝又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他只回答：“有机会吧。”
有机会的意思就是，这件事姑且先放着吧，无限期。
Simon觉得自己被女人拒绝的时候都没这么挫败过。
以他的性格，跟男人交往时从来都是自来熟，交际范围很广泛，而且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都自认为是他最好的朋友。
刚见到程绍仲的时候，他虽然能感觉出对方性情有些冷淡，但交流还是很顺畅的，他便觉得熟悉起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一开始的确进行的比较顺利，因为那时有很多场合他都带着程绍仲一起出席，两人在别人眼中也像是形影不离似的，都以为他们的关系特别好。
可只有他知道，别人都是越走越近，而他们是渐行渐远。
尤其是在蒋夏微来安城之后，一度他认为这段关系已经到了“冰点”。
只不过他的心理活动如此之多，变化如此之复杂，程绍仲却像是丝毫未觉，就像方才他主动“示好”，后者也根本不放在心上。
百般滋味在心头，Simon觉得自己得赶紧挂电话了，否则他会更“伤心”的。
收了线，程绍仲没立刻回到位子上，依旧眺望远处。
对Simon，其实他并非没有一点所谓。
而一开始，Simon也并非“自作多情”，当时程绍仲也觉得，这位风趣幽默又爽朗的西方男人，是个值得深交的知己。
但有些东西是没办法改变的，有些障碍也是没办法跨越的。
就像，Simon受托于蒋莫海，两人之间不仅有商业协议，更有不可摧毁的感性之约。
他们才是坚如磐石的统一战线的人，而他会站在，或者说总有一天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如此，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
早些年他年轻时，还会做些虚与委蛇的场面事，如今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不多一会儿，他的手机再次响了，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他原本放平的嘴角突然轻勾了一下。
信号一通，那边就传来爽快的一阵笑声，不带任何目的性和杂质，就是开心纯粹地在笑。
“老程啊，猜猜我在哪？”
程绍仲看了眼手表，工作日的十点整。
他转过身，朝着桌前走去，同时应道：“安城。”
“哟，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哈。不知道你这个大老板有没有时间，中午一起吃顿饭，算是给我接风洗尘吧！”
“好，我找个地方。”
“高级一点的，消费高高的，你现在的身份可不能掉了档次是吧！完后发我地址，我打车过去。”
“我让人去接你。”
“不用啦，我这种到处跑的打工人，哪需要享受这样的待遇，待会儿我们直接见吧！”
挂了电话之后，程绍仲通过内线对宋成岭说：“中午不要安排别的事，我有个约。”
宋成岭下意识地问道：“是跟Simon先生吗？需要我随行吗？”
“不是，你做自己的事吧。”
宋成岭之后还是觉得奇怪，怎么都想不通程绍仲怎么会突然跟别人有了约，明明他刚才是和Simon通电话啊。
而中午还没到下班时间，程绍仲已经离开了办公室。
司机去接沈妈妈了，这回他准备自己开车去。
选的地方确如某人所说，很富丽，很堂皇，很贵。
相信他一定会喜欢。
……
沈妈妈来给沈瑟送饭的时候，其他同事已经都去食堂了，办公区内只有她一个人，而合伙人办公室里则是还有费老大坐阵。
他最近虽然不接案子了，可坐班还是坐的勤，似乎誓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沈瑟原本去楼下拿饭盒，但沈妈妈知道她的工作楼层后已经做好登记进来了，等沈瑟知道的时候，后者已经乘着电梯来到了律所的门口。
这老太太没怎么出过远门，但对陌生的环境并不打触，沈瑟看到她瘦小的身形站在宽敞明亮的走廊上时，心里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感动，也有点自责。
沈妈妈见了她立马笑开了，似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沈瑟走近了才发现，其实她还是很不适应的，目光里像是有些许局促。
“瑟瑟，你们的工作环境真好，这么高的楼看到我都有点眼晕。”沈妈妈跟她悄悄说道。
沈瑟告诉她：“第一次看都这样，慢慢的就习惯了。”
“哦，对，我以后经常来，早晚就习惯了。”
沈瑟哪舍得让她一直这么做，刚想说不用了，就听到从后面传来一声。
“让我看看，是谁在偷偷开小灶呢。背着别人偷吃好吃的，真是太不够义气了哈！”
一回头，果然是费洛德笑眯眯又有点坏坏的样子，朝母女两人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