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ily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进去之后还顺手关上了门，然后从包里找出另一部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接通后，她用流利的英语说道：“程绍仲今天的心情不好，但因为什么事还没搞清楚，问他的私人助理，那人也在装傻，没有正面回答。”
对方说：“好，你多留意着，辛苦。”
“这是我应该做的……”Emily咬了一下嘴唇，好像犹豫着要不要说什么似的。
那边的人察觉到了她的迟疑，便主动问道：“还没有什么问题吗？”
“嗯……我可以见见你吗？”Emily问的有些小心翼翼的，跟她平日里自信的模样大相径庭，完全是小女儿的情态。
那边顿时传来爽朗的笑声：“这有什么不可以，等你有时间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Emily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啊好啊，我、我今晚就去！”
双方又简单说了两句，然后很快挂断了。
Emily握着手机，这上面只有一个号码，她也只跟一个人联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期待着电话那头的人的声音，已经成为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
她把手机放回包里，然后找出化妆包，开始补起了妆容。
早知道今天要见面，她该好好地准备一番才对。
穿着这样普通的职业套装，不知道他见了，会不会笑她土气。
想到晚上即将到来的会面，她忍不住笑弯了嘴角，真是开心极了。
……
手头上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再没有什么能转移注意力的事情了，程绍仲将烟头碾灭，然后站起身，走到窗边。
他拿着手机，想要跟谁联系，还是每每看到那个号码，他便失去了勇气。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人的质问，那人的悲伤，还有她的失望。
程绍仲想起了沈瑟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他签下的那份同意书。
落笔的那一刻，他很清楚，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这相当于是在沈瑟尚未同意的情况下，提前替她做了决定。
即便这样的结果最终可能并不会改变，可对沈瑟来说，却是件很残酷的事情。
她在昏迷之中，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一想到这个，程绍仲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啃噬着，好像是烟瘾又上来了，又好像是别的什么东西，让他的心又痛又空虚着。
他刚想再抽根烟，手机突然响了。
拿起来一瞧，并不是陌生人，但这个时候，他没有心情去应付。
对方的耐心很好，决心也很坚定，他不接，手机就一直在响。
响到第三遍的时候，他接通了。
打电话的人并不意外这样突然的接听，好像是已经提前预知到他一定会接电话似的。
“程总，好久没联系了，不知道今晚有没有时间，赏光一起吃顿饭？”
程绍仲转过身，回到办公桌前，坐在了位子上，语气凉淡道：“林公子有什么指教？”
林卓飞笑了两声，客套着：“不敢不敢，应该程总不吝赐教才对。”
程绍仲没有时间跟他扯皮：“吃饭就不必了，林公子有话就直说吧。”
林卓飞又呵呵了两声，看似是往日吊儿郎当的性子，实际上他的心里也躁的很。
在程绍仲这里会碰壁早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可他仍然觉得火大，他林卓飞这么多年从没有受过这么多气，结果在程绍仲的面前却经常做低伏小。
凭什么呀，他程绍仲到底有什么本事，有什么可拽的，不就是个光杆司。令而已，看着高楼平地起，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依傍，唯一的考上，哼，也被他自己搞砸了。
以林卓飞的脾气，对这样的人，早该冷嘲热讽起来了，哪还会有半分客气。
但林路进特地交待了他，这个时候要沉住气，不能轻举妄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到大局落定了，到时候该怎么算账怎么算账，任凭他高兴。
就因为这个原因，林卓飞此刻还能假模假样地说着客气话：“程总看来是不给我这个面子了，也是，我人微言轻，您看不上我也正常，可是我邀请的另外一个人，您应该会感兴趣的。”
另外一个人。
程绍仲没有回应，不过林卓飞既然这么说了，应该不是空口无凭。
又是这副拿乔的做派，林卓飞简直要暴躁了，心想着你搭个话会死啊，我堂堂林少爷又不是出来卖的，还得处处说好话讨你的喜！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在他身边，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气死他了。
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有的人明明气得要死了，还得笑嘻嘻地说着话：“是程总的熟人，准确点说，是你现在很想见到的人。”
“看来林公子对我很了解，连我想见什么人都知道。”
“哈哈哈，当然，我一直把程总当做我很重要的良师益友，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我都看在眼里。”
程绍仲扯了扯唇角，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
“好，既然如此，林公子定时间和地点吧。”
林卓飞闻言痛快道：“放心，包在我身上，今晚一定让程总满意。”
挂了电话，林卓飞就忍不住跳着脚骂了一句，正巧有人经过，闻声被吓了一跳，心想着这大少爷又发什么脾气，真是易燃易爆炸啊。
林卓飞气上了头，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恢复正常了。
但谁知一转眼的功夫，他就对着墙嘿嘿笑了两声，跟中了邪似的。
程绍仲，他在心里默默念着，别看你现在这么嚣张，总有一天，会让你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到那个时候，所有的账再跟你一起算。
他闭了闭眼，不晓得是在开导自己，还是在默默立誓。
等等，再等等。
一切很快就有分明和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