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孟汇的手放在膝盖上，掌心有了些汗，他便将汗蹭去，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
“我是来恭喜孟律师的，如此旗开得胜，以后一定会平步青云，前途无量。”
“哦……谢谢。”
“只不过……”对方把语调拉长了一点。
孟汇知道，接下来说的才是重点。
“只不过欲戴王冠，必受其重。你如此大出风头，一定会阻了某些人的路，之后说不定有人会借此大做文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什么意思？”
“你的师父，你的上司，你的同事，甚至有一些你不认识的人，都会因此对你有许多想法，你想好要怎么应付他们了吗？”
“我不需要想这些，他们……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人都是自私的，事到临头，想的永远都是自己和更亲近的人。你接受我的提议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吗？”
孟汇听到这些话，慢慢地将手插在了头发里，他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对方并不介意他是什么反应，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完：“记住，不管有谁找到你，都不要透露任何跟我有关的消息。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听我的，后果就由你自己来承担了。”
“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怎么透露！”孟汇有些焦躁，但并非仅仅因为这句话，而是整颗心已经不平静了。
“我的话说到了，怎么把握就看你了。”这场谈话终于到了尾声，“其实你这么有能力，完全不需要当别人的手下。把握好顾绍季这个机会，他会给你很多想要的东西。”
孟汇刚要再问什么，电话线已经断了。
回拨过去也没用，酒店内线的号码根本辨认不出来。
孟汇转而用双手抱住头，从一开始就有些发虚的心里，此刻好像更加空荡荡的。
他一个人静静地待了会儿，偏偏有人不放过他，电话一个接一个地催着。
孟汇蹙着眉头拿过手机，看到王涛的号码，才搓了搓脸，装作若无其事地接通：“喂，老大。”
王涛问：“你现在在哪？”
“我还在南城呢，有一些善后工作还需要处理。”
电话那头传来哼声：“我看你是乐不思蜀了！”
“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啊，我已经订好明天一早回去的票了，到时候亲自去跟您赔罪。”孟汇跟往日一样陪笑着，可手心里却出了更多的汗，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王涛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因为他原本也没觉得孟汇做错了什么。
但程绍仲说的那句话，他觉得还是得落实一下：“这个案子收集到的新证据，是什么途径得来的？”
孟汇的心脏猛地一跳，但他说出来的还是正常的：“在老大的英明领导之下，我才能成功地完成这个案子。多谢老大栽培！”
“别跟我打哈哈，正面回答，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
孟汇咬了一下嘴唇，知道糊弄是不行的，王涛的脾气很硬，人更是精明，要是在他面前撒谎，肯定会很快被他识破。
于是想了想，说：“我有我的办法，我可以保证，没有通过什么违法手段，老大相信我就好。”
王涛放缓了语气：“我不是不相信，是怕你走错路。小孟，成名之后的确有很多的便利，以后你也会有更多的选择。但是比起眼下得到的，未来长久的发展更重要。你是个有潜力的人，我相信靠你自己的力量，也会闯出一片天地。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是，我记住了，谢谢老大。”
挂了电话，孟汇整个人瘫倒在床上，想到方才的种种，觉得愈发头疼了。
躺了一会儿，他打起精神，准备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回南城。
不过一直到晚上，他其实还在等着一通电话。
其他人都已经联系过他了，唯有一个人，至今没有任何动静。
被追的没有空闲的时候觉得烦，而像这样吊着胃口，不知道心什么时候可以落下来时，这是更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到了深夜，孟汇还是睡不着，犹豫了很久，他摸出手机，找出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过了几秒钟后，他听到那边有人应声了。
孟汇有些没底气道：“师父……”
程绍仲语气轻淡：“找我有事？”
“哈哈，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我明天要回南城了，走之前，想跟您道个别。”
“一路顺风。”程绍仲说的很简单。
孟汇一直在等他的下文，可是程绍仲好像真的只想跟他道个别，其余的一句话都没多说。
这下子孟汇忍不住了，迟疑道：“您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没有。”
“其实我……其实……”
“我明白，你不需要跟我解释太多，你做的没错。”
没错？
即便他将沈瑟推上了风口浪尖，即便他为了自己的名利跟人私下做了交易，也仍旧没错吗？程绍仲真的不怪他吗？
孟汇心里不确定，当然他也不能直接问出来。
原本他不需要打这个电话的，也不该打，那个人说的对，他现在应该尽量避开这些麻烦，否则会对他造成不可预知的影响。
可他就是忍不住，甚至在当初面临那个选择时，他也想过要不要去问程绍仲。
在他的心目中，好像只有一个人，做的选择永远都是正确地，他也习惯了凡事有什么不确定的就去问一问。
如今不能问了，他便时时地在怀疑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哪里做的不够好。
“那好……我不打扰您了，再见。”孟汇失落地想挂电话。
到了这个时候，程绍仲才对他多说了一句：“选择好了就不要有任何的顾虑，继续往前走吧，瞻前顾后没有什么好处。”
孟汇的心里震了震，难道……
“走到最后，你才会知道，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