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还没有睁开双眼,就感觉到了小腹的疼。
那是一种掺着寒意的疼,疼得我整个人都想蜷缩起来,却连蠕动身体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我好像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却又听不清楚,声音忽远忽近,一会儿又消失了。
好累,好冷,再睡会儿好了。
“这对母女都是这么没用的,死不足惜。”
母女?是说我和我的孩子?我的脑子迷糊的厉害,想睁开眼睛看看说话的是谁,眼皮儿却有千斤重一样,怎么都睁不开。
不对!
我肚子里的孩子才九周,根本看不出来男女的!
那她说得是谁?
我猛地一个激灵,用尽全身力气猛地睁开双眼。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我的眼睛一下子充满泪水,不得不立即闭上。等渐渐适应了明亮的光线后我再睁开眼睛,发现病房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刚才明明看到有个人的,好像是个男人。但是我听到的声音又是女声。
我的头昏昏沉沉的,甚至没有办法判断刚才的一切究竟是做梦还是真的。
正当我还在疑惑的时候,有人推开了病房的门。
是我爸。
他的头发一下子白了好多,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苍老了很多。
即使我对他有很多不满,可是现在一看到他,还是忍不住鼻子发酸。
但是我又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只好侧过头不看他。
我爸坐在我的病床边,长吁短叹。这么多年,我没有见他这样过。
哪怕就是我妈当年去世,我也没有见他这么沉重过。
“我就念念和你这么俩个女儿,现在一个死了,一个在坐牢。”我爸的声调里带着哭腔,“我以后该怎么办?”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平时,我爸对我们姐妹算不上好,嫌我不是儿子,嫌叶念不是健康的孩子,我不是没有怨言的。
当初他怕被我连累,把我赶出叶家,现在,却还是只有他来看我。这就是是血浓于水吧!
“我会争取减刑的。爸,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出来……”
“可可,我跟景澜谈过了,只要你跟他离婚,他会帮你脱罪……”
“不!”我尖叫起来,“我不离婚!死都不会!”
景澜是我这半生唯一爱过的男人,哪怕他对我深恶痛绝,哪怕他连我的孩子都拿走了,我也不想离婚!我知道这很蠢,可是,我唯一剩下与他有关的,就是景太太这个身份了!如果离婚,我和他就成了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一想到这点,我心里就空得难受!
“可是我怕等不到你了!前几天体检,我被查出来得了癌症……”我爸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完全愣住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好在是早期,可以做手术……可是我不想到时候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何况手术有风险……说不定等不到你出来,我就……”
我爸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在地上:“可可,算爸爸求你!”
“你还不知道!景澜早就找到你店里那个经理了,也弄清楚了责任都在他,却一直不提,非要等着你被判刑了才说出来。”
我爸擦了擦眼角,“连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顾,你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他到现在连看都不来看一眼!好歹也是夫妻,我没有见过他那么狠心的人。”
“现在我只能去求他,求他看在我们叶家人都快死光了的份儿上救救你……”
我的心口一阵阵地抽疼,眼泪却流不出来了。
“爸,我知道了,你别说了。我会跟他离婚的。”
说完这句话,我就觉得我心里空了一大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