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拉住我，冲我大声说着什么。
我听不清，也不想听清。
后来她松手了，我便一步一步地离开。
要去哪里呢？
不知道啊。
外面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我的亲人。
这么多房子，却没有我的家。
我就一直走一直走，双腿早就失去了力气，却不知道被什么硬撑着，我像个牵线木偶一样机械地朝前走。
路上似乎很多行人车辆，却一看到我就远远停下避开。
我看到了路上每一个人，每一棵树，看清了他们惶惑躲避的眼神，看到枝头跳跃的小鸟，却又好像什么都看不到。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看清眼前的房子，大脑好像才慢慢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我居然又回到了我的家。
我和母亲，叶念一起生活过的家。
还有叶峰。
那时候，叶峰也扮演着好父亲的角色。
他每天下班回来，都会抱着我和叶念，从不嫌弃我的小脏手和叶念的鼻涕。
是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
我抚摸着每一样家具，它们虽然落满了灰尘，却还是老样子。我第一次如此刻骨铭心地感觉到什么叫“人不如物”。
我走到了父母的卧室，梳妆台上的首饰盒还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但是我知道，里面什么都没了，当初我爸说，要把这些我妈生前最爱的首饰都让她带走。
突然，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对翡翠手镯，它像有魔法一样吸引住了我的全部目光。
“可可，念念，等你们将来长大了，妈妈就把这对镯子拆开，给你们一人一只，好不好？”
我愣愣地看着那对镯子，慢慢地抬头，看到了景澜。
“你从哪里找来的……跟我妈那对，很像……”
我忍不住问他。
景澜却摇了摇头，“这就是她那对儿。”
“不可能，我妈的首饰都给她陪葬了……”
景澜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涩声问他：“我爸，也是骗人的，那些首饰，根本就没给我妈陪葬，是不是？”
景澜点了点头。
我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舌尖尝到了一丝腥咸味儿，才忍住汹涌而上的眼泪。
“他送给苏芸了？”
景澜又摇头，“毕竟是亡故之人的东西，苏芸不会要的。他拿去变卖了。”
我颤抖着接过那对镯子，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滴落在上面。
碧绿的镯子散发着柔和的光，我却再也见不到它的主人。
“其余的首饰，我也会帮你一件件买回来。只是隔得时间太久，还要费些功夫。”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你是在可怜我吗？”
我听到景澜郑重其事的承诺，忍不住问他。
景澜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叶念比你小多少？”
我愣了愣，“一岁。怎么了？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你第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情形，还记得吗？”
我茫然摇头。
那个时候，我也不过三岁，哪里还能记得清楚。
景澜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沉吟着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