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呼吸微弱，眼睛都睁不开了，她伏在陆兆北宽阔的肩膀上，觉得很安心。
“南烛哥哥，恨你太累了，所以我不很了，我原谅你了。”
“别说话，留着点力气，咱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你看多美的雪啊，和我们相识那日多么像，从冬季开始，由冬季结束，挺好…”
她原本圈着他脖子的手无力地垂下。
陆兆北脚步顿住，一声泣血嘶鸣划破长空。
“苏丫头！！！”
……
六个月后。
在孙大帅的指挥下，海城已经恢复了从前的繁华。
孙大帅治军严格，善待海城百姓，入驻不过几月就赢得了人心。
据说，苏言曾经视为亲姐姐的徐盈在战乱时被他男人抛弃，死在了街上。
而方天啸则是在仓皇逃亡过程中被流弹所伤，无人相救，血流尽而死。
一代枭雄就此落幕，他的军队归投降者得到了礼遇，顽固不化者全都被处死。
至此，方督军的时代彻底过去了。
……
陆兆北这次胜利付出了许多，成为孙祥和最信任也最倚重的人。
孙祥和常言：得一员猛将不难，得一方实业家支持不难，难的是得到一个能文能武又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陆兆北。
他要陆兆北留在他身边，许他高位荣华。
陆兆北婉拒，他说：“督军盛情本不该拒，但贱内仍在医院，昏迷不醒。我这半生为了理想已经亏欠她太多了，余生我想为她而活，只为他而活。”
孙祥和仍是劝他留下。
“江山已经稳定了，不会再有战争了，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督军，苏言她更需要我。”
“哎——”，孙祥和不胜唏嘘，“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再强留。陆太太那几年也为我们的事业做出了不少努力，她是女中豪杰，是巾帼英雄。这样吧，督军府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你们夫妇随时想回来都可以。记着，我们是兄弟、是战友！”
“那兆北就此别过。”
陆兆北走了，他一日日地守在苏言身边，只求她能再睁开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几轮春秋。
这日，陆兆北提着晚饭推开病房的门，竟然发现床上空空如也。
他吓坏了，四处寻找皆是无获。
他不敢去问医生，他怕听到绝望的答案。
“陆先生？您是在找陆太太吗？陆太太让我给你带个口信，让你去家里找他。”医生见他神情恍惚，好心提醒。
陆兆北浑身石化。
半晌，他才断断续续地开口：“丫头醒了？”
医生点头，拍了拍他的肩，“陆先生，恭喜您。大概是您的深情感动了上天，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陆兆北喜极而泣。
他不停地朝医生道谢，哽咽道：“不，你们总说我待她极好，总说我深爱着她，那是你们没见过她爱我的样子。”
医生惊讶，还想再问什么，眼前的男人已经溜得没影儿了。
……
他一口气跑到了棚户区，抵达时已夜幕已临。
漫天烟花绚烂无比，在空中绽放出夺目的光。
男女老少不分年龄全都涌出屋外好奇地观看。
毕竟，从来都没有人在这般穷苦的地方放烟花。
陆兆北放眼望去，在漫漫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她的丫头，她穿着一席桃红色的旗袍，长发用一根正红的丝带系在脑后，正倚在门边冲她笑。
他魔怔了一般站在原地，与她遥遥相望，不禁弯了嘴角。
一眼万年。
真好！
岁月变迁，时局变幻，久别重逢，抬首时，还有你。
真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