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躺回床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天花板,缓缓闭上了眼睛。此时的她只想离这个世界远远的,不要再理会这些繁杂痛苦得让她快要疯掉的事。
就在唐欣快要撑不住疲倦的身体,浑浑噩噩得即将睡着的时候,静谧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阵粗鲁的钥匙转动锁眼的声音。
唐欣睁开眼睛,心想,是管家还是沈景川?
应当不是沈景川,他此刻怀抱着千娇百媚的许玫正是风流快活的时候,怎么会回来看她?
这样想着,沉重的木门被“砰”的一声用力推开,门口忽然闯进几个健硕的大汉。面容凶神恶煞,看着就不似什么正道人物。
“你们是谁?”唐欣忽然有丝不详的预感,她强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厉声道:“你们要做什么?我要休息了,请你们出去!”
“还真当自己是沈夫人了?对我们呼来喝去的?”那个长着络腮胡子,一脸凶悍的大汉挥了挥手,后面上来两个人,不由分说,冲到床前,一人一边按住了唐欣的肩膀。
“实话告诉你,是沈先生派我们过来的。”大汉从兜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的光。大汉轻轻转动匕首,眼神流连在唐欣即使苍白憔悴也仍旧清秀美丽的脸蛋上,恶狠狠的说道:“长得还挺好看的,只是…恐怕要可惜了这张小脸蛋。”
唐欣被按在床上,原本用尽全身力气在挣扎,听到大汉的话,却忽然感觉一下子所有力气都被抽空。整个人瘫软下来,宛如一个木偶娃娃一般,轻轻的说:“沈景川…让你们来干什么?”
不等大汉回答,大汉手下一个面容猥琐的男人凑近,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吞了吞口水,说:“大哥,我看这个女人长得这么漂亮…这脸就这么划花了有点可惜…要不,让兄弟先玩玩?”
大汉皱了皱眉头,冷冷看了那猥琐男一眼,“沈先生只让我们划花她的脸作为她挠花夫人脸蛋的惩罚,给我收起你的心思,不要节外生枝。”
猥琐男悻悻退到一旁。
在一旁听到他们对话的唐欣只觉得目眦俱裂。
原来,你给我的从来没有最疼,只有更疼。
呵,沈景川。我是不是该感谢你,至少你对我还留有一丝情分,只让那些人伤了我的脸,而没有让他们直接上了我?
大汉几步走到唐欣的身边,匕首按在唐欣的脸上,唐欣感觉到左脸一阵冰冷,寒意从四肢百骸升起,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然而比这更冷的,是她的心。
“沈景川,真的…让你们这么做…?”唐欣嗓子沙哑,声音凄凉,心有不甘地难以置信。
大汉继续玩转手中的匕首,轻笑道:“对不住了唐小姐,沈先生让我转告,你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毕竟,沈先生的女人,不是谁都可以随便动的。”
还记得沈景川与她情到浓时,总会轻轻捧着她的脸庞,细细端详,然后从额角一路吻下,直到嘴唇,深深的亲吻之后是更深的纠缠。
就在这张床上,沈景川不知与她说过多少缠绵悱恻的情话。
也就是在这张床上,沈景川曾含笑轻吻她的脸庞,在她耳边呢喃,“欣欣,我最爱的就是欣欣的脸,怎么也亲不够…”
唐欣听他这么说,眼波流转,语气含嗔:“原来你就只喜欢我的脸?”
沈景川微微停顿,“怎么会,我更爱的当然是你这个人。”
“那如果有一天,我毁容了你还会爱我吗?”
“那是当然,无论欣欣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永远爱你。”
……
那一幕幕恩爱时光,那一声声情深意重的对话光怪陆离的在唐欣面前闪过,那些黑夜里缠绵的承诺在阳光下破成碎片湮灭成尘,消失不见。
随着冰冷尖锐的刀尖在唐欣脸上用力划过,鲜红温热的液体从皮肤中涌出。唐欣咬住舌尖,喉咙里发出沙哑破碎的声音,嘴里腥苦的味道是疼痛到极致时咬破舌尖流出的血液。
即使这样,她也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说。
唐欣感觉自己已经痛到不能再痛了,甚至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她的左脸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源源不断的流出,流到脸上,被纯棉的床单吸收,整个人显得狰狞可怕。
却又很矛盾的凄艳美丽。
大汉们把匕首擦干净,扔到地上,就鱼贯而出,门也没有关上。
唐欣躺在那里,几乎已经不会动,眼角的余光望向空荡荡的门口,那里有一束阳光,温暖和煦,一如往昔。
但是唐欣知道,自己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有阳光。
沈景川。
这个名字,将成为她永生的梦魇。
一整夜过去。
唐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睁的老大,眼神锐利却又泛着死气,脸上一道两余寸长的已经结痂的伤口,头上,脸上,嘴角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床单上蔓延着一片殷红,地板上扔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第二天保姆来到别墅,打开门准备打扫卫生时,看到了这令人魂飞魄散的一幕。
“杀人了!救命啊!”保姆惊慌失措的丢掉手中的拖把,颤颤巍巍地上前查看床上躺着的人是否还有生气。
保姆伸出手指放到她鼻子下面确认时,唐欣的眼睛忽然眨了一下,吓得保姆跳到一边,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唐小姐?这是怎么了?昨晚遭贼了吗?”
唐欣没有回应,除了微弱的呼吸和轻轻颤动的睫毛提示着她还活着外,整个人像一具尸体一般,纹丝不动。
保姆吓坏了,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打了120,声音颤抖得至有些语无伦次。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唐欣被抬到担架上,平躺在担架上被人推向救护车。
她睁着眼睛,看向头顶湛蓝的天空,阳光刺目。而后终于缓缓闭上眼睛,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