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距离A市极远,地处偏僻,唐欣当初背井离乡,嫁给沈景川是,父母并不同意。
她的母亲是位赤脚医生,父亲是位老师,家境清贫,却极为温暖。二老似乎早已窥见今日结局,只希望自己女儿岁岁平安,婚姻二字,关乎情分,而不是“豪门”二字。
拨通电话时,唐欣呼吸急促,突然便有一些近乡情怯的感觉来。
“喂!”是母亲接起电话,声音与记忆中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伴随着两声轻咳:
“是景川么?”
唐欣喉头哽咽,轻轻喊了一声:“妈。”
唐母的声音陡然激动了起来,“欣欣,是你吗?”
“是我。”
“你这孩子,”老人叹息道:“半年多未往家里打过电话了,若不是景川时常来电问候,你爸和我就要去A市报警寻你了。”
唐欣眼泪一滴一滴落的无声,“对不起。”
“不晓得你的工作有多忙!”母亲责怪道:“距家中千里,无论山水多长,总要回来看一看,你爸爸想你都要想出来病了。”
唐欣点头道:“我明日就回家。”
母亲笑逐颜开道:“好,大概后天能到,我准备些好饭,彼时你和景川回来,也尝尝故乡的味道。”
挂断电话,唐欣呆坐了许久,而后站起身,唤来了笑笑:“沈先生可向你说过,我能不能出去?”
“先生说太太闲来无事的话,可以在A市转一转。”
笑笑抽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唐欣说道:“这是先生给您的。”
唐欣抬手接过,平静的眉目看不清楚什么情绪,“替我找件衣服吧。”
既然选择明天回家,无论怎么样,总要和沈景川说一声的。一个人坐车到沈氏公司,去前台询问,却被秘书告知沈总裁正在开会,不方便见客。
唐欣被带到沈氏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中。
沈总说让她等,她就乖乖的等,从晌午到傍晚,一直到天黑透,也不见沈景川的丝毫踪影。
掌心的咖啡早已经凉透,服务员体贴的续上:
“小姐,是不是有约啊?”
服务员是一个小姑娘,忍不住安慰道:“男朋友是对面沈氏的吧?那你可要再等一会儿了,沈氏最近业务繁忙,许多职员加班到深夜还不一定能空下一点时间,我看啊,你倒不如明天早一点来,或者还能赶上上班的时间。”
热咖啡熨烫着掌心,终于有了一丝温度,唐欣抿了一口咖啡,笑了笑,说道:“没关系,我再等一会儿吧。”
服务员端来一盘点心,笑的极为灿烂,“送你的。”
“谢谢。”
夜里八九点钟,沈景川也没有前来赴约,倒是迎来一位不速之客——许玫。
“等了一下午吧?”
许玫妆容精致,带着一个帽子,眉眼被遮住了些许,看起来极为魅惑撩人,“真是不巧,景川说他不想见你,唐小姐,你不如先回去。”
自从上次经历抢婚了之后,许玫和唐欣便愈发剑拔弩张了起来,像是不死不休的仇人,语气间仿佛都有着丝丝入扣的冰冷来。
“许玫,你以为,我如今还会相信你的鬼话么?”
“为什么不信?”许玫巧笑嫣然的说道:“姜蓉的事情,你不是全信了,关于沈景川,我可比你这个冒牌妻子知道的多。”
听到“姜蓉”这个名字,唐欣的手指忍不住缓缓握紧,纵然再如何不在意,神态间总有那么几丝不正常:“我不是姜蓉。”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可是景川……你也知道,他向来痴情,与姜蓉的情谊你我加起来都不抵她的百分之一,所以,在沈景川的眼里,你只是姜蓉的替身罢了。”
话已至此,唐欣并不打算与她多做纠缠,提起包准备要走,许玫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唐欣,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多久?死去的孩子就没有让你长丁点教训么?”
“孩子……”
唐欣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
许玫尖锐的指甲死死掐住唐欣,几乎要嵌进肉里去,“因为,你的孩子,是沈景川一手策划流产的啊……”
唐欣拼尽全力,一把甩开了许玫的手,“滚!”
许玫一个踉跄,扑到在地,而后陡然狰狞了起来:
“区区一个张伯,他有什么胆子骗你,唐欣,你也着实天真,他沈景川下定决心想要留住的东西,谁能从他手里夺走?除非,是他不想要!”
孩子……
这个仿佛旧疤似的字眼一旦被提起,便避无可避的鲜血淋漓,唐欣一把掐住了许玫的脖子,声音嘶哑的吼道:“闭嘴!”
她力气用的极大,许玫一时之间有些喘不过来气,手指挣扎着在桌椅上摸索着,指尖倏然一凉,便摸到了一把刀。
“松……开!”
远处的服务员惊呼一声:“小心!”
然而已经迟了,许玫手中的刀径直刺下,唐欣似乎察觉到了,松开手侧身一闪,锋利的刀尖擦过她的头发,堪堪划掉了一缕。
许玫挣扎着再向唐欣扑去,唐欣与她四手相握,两人一齐栽倒在地,许玫俯在唐欣身上,而刀尖,正直直的对着她的眉心之中。
小服务员连忙上前拉着架,“把刀放下!”
唐欣拼命抵着许玫的手,许玫眸光一闪,手腕极诡异的拐了个弯,自己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唐欣的手指与她一起握着刀,而恰好在此时,咖啡厅的大门打开,沈景川走了进来。
许玫捂着手臂痛呼道:“唐欣,你居然想要杀了我!”
唐欣的手握着刀,手指间沾着许玫的鲜血,看起来,竟真的像是她刻意划下去的一般。
“我没有……”
“咣当!”刀落地,唐欣捂着自己的头,眼底浮过惊慌:我没有!”
沈景川上前,抱住了许玫。
“唐欣!”他漆黑的眸子瞥了唐欣一眼,仿佛无边无际的寒夜在四面蔓延,“你走吧。”
他抱着许玫的动作是轻柔的,一幕幕落在唐欣的眼中,只觉得荒凉无比。
“沈景川,我如果说,不是我划的,你信吗?”
许玫声音柔弱的回了一句:“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劝你离开,才让你情绪激动想要杀了我……但是景川,我真的没有恶意……”
唐欣只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逐渐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