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母子俩,有时候从某个角度看过去还真是像极了。
江惜雪低着头,如羽扇般的睫毛不停地闪动着,现下,她只能让皇后认为她是个只在意感情的傻瓜,皇后才会轻敌;让皇后以为握住了自己的软肋,才能给予自己三分信任。
至于凌辰烨,本就是她登上权利之峰的一块垫脚石。什么年少青梅竹马的感情,简直幼稚至极!她江惜雪从小丧母,在继母的虎视眈眈下成长,若是存着那般天真的心思,怕是早就被折磨得连渣滓都不剩下了。
尤其是在这段时间里,江惜雪更加认清了:唯有权力,无上的权力,才是最令人踏实的!
对凌辰烨本就谈不上多么爱,现如今也只有恨了。凌辰烨休弃了她,让她饱受众人的议论和冷眼,这笔帐她是一定要同凌辰烨算的!颜清歌、凌辰烨,这两个人她都不能放过!只是她现在不过是一介弃妇,地位低微,如何报复一位皇子?
“你也知道,你如今的身份,嫁给任何宗室或者大臣都是高攀。本来本宫想着,你若是帮本宫办好了这事。本宫可以再恩赐你一门后半生尽享尊荣的婚事。现如今看你对凌辰烨情根深种,那本宫也可想办法成全你的心愿。”皇后笑着说道,抛出了一颗最为硕大诱人的果实。
“江惜雪在此叩谢皇后娘娘的成全。”江惜雪双手撑地额头着地,向着皇后行了一个大礼。
“平身吧。只要你好好帮着本宫办事,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皇后和蔼地说道,微笑地望着江惜雪。
江惜雪站了起来,抬头的瞬间,她看到那坐回了凤椅上的皇后,在金钗流苏的映衬下,那张脸光彩照人,虽比不得刚刚入宫的新人们珠圆玉润,却多了一丝端庄成熟的韵味。
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头,江惜雪暗自腹诽:难怪皇后这么多年来荣享后宫专宠不断。一来,皇后确实是保养得好,尽管养大了两个儿子,容颜依旧如年轻时那般,在她身上似乎感觉不到岁月的流逝,不仅是外在上的令人赏心悦目,皇后执掌凤印多年,的确将这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上上下下无人不交口称赞;
二来她同皇帝相处得越久,就越知道皇帝的喜好,越发默契,越能够投其所好;如此这般环环相扣相得益彰,她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定是旁人无可比拟了。
说到底,皇后之所以能够享受这样的尊荣,因为她身后依仗的是大楚皇帝凌崇武,大楚地位最高的人。不论是何人,只要讨好了他,想要的任何他都能立刻给,什么皇子、王爷、哪怕是太子都是远不能及的。
江惜雪的心头闪现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恍若醍醐灌顶般,令她心弦颤动得可怕,兴奋之情从心中涌起,然后便向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你去!”皇后低声对着身后的女人唤了一声,这一声惊醒了江惜雪的思绪。
“皇后娘娘,老身知道了。”胡嬷嬷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江惜雪面前。
江惜雪很是恭敬地低了低头,柔柔地唤了一声:“胡嬷嬷。”
胡嬷嬷从袖筒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了江惜雪。江惜雪伸手接过,将其放进了自己的袖筒中。
皇后亲眼看见江惜雪收下了那个小瓶子,满意地勾唇一笑。
“这瓶子里装的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毒药,一旦吃下,中毒者会慢慢地衰竭而亡。不管是那女人到底是不是真颜清歌,你想办法让那她吃下。服下之后,从脉象上看来并无大碍,只不过身体有些虚弱罢了,医者们无计可施,只能开些无关痒痛的药,所以最后的结果便是她无药可医病死塌中。”
“原来如此。那惜雪便谢过皇后娘娘赐药了。”
“去吧,这一次千万不要让本宫失望了。”皇后最后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落入了江惜雪的耳朵里。
百里玉奚从乾坤宫中退了出来,面上不见丝毫笑意。
颜清歌躬着身子低着头走在他的身后,两人就这样不言不语地走了一路。直到回到了驿馆中,百里玉奚说道:“你们大楚的皇帝可真是墨迹。小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字字句句均说得含含糊糊,心中的决断是半分都没有透露。”
“皇帝会痛快地答应那才是有鬼。不过你早就见识过皇帝的这个样子,为何突然毁掉同西蛮的约定转头同大楚结盟。”
凌崇武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在能接受的范围。所以她倒是想从百里玉奚的口中听到另一个问题的答案,毕竟这个问题埋在心里很久了,终于趁着这个时间问了出来。
“本宫在大楚皇宫中作客时,察觉到你对凌辰烨的敌意,然而你身为江家的三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可能跟凌辰烨有什么过节。那时候便怀疑你对你的身份了。而且你对颜府的事有超乎常人的关心,索性逼了你一把,让你自暴身份。”
“至于西蛮,西蛮王不会做人,本宫跟他合作很不痛快。本宫身为尊贵的大齐太子,一向凭喜恶行事,他惹本宫不高兴,本宫自然不愿意同他结盟。”
“这么简单?”颜清歌有些不信,那双乌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百里玉奚,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不过百里玉奚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邪魅的笑容,并没有其他的心思渲染在脸上。
百里玉奚见颜清歌看得一本正经,索性将自己的脸凑近了颜清歌,让她看个仔细,眨巴这狭长的狐狸眸子,吐出的气息都快喷到颜清歌的脸上了,他压低了声音,令声音中充满了磁性地说道:“你这么看着本宫,莫不是终于发现了本宫的英俊无双。”
“我早便发现了……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都是这样的无耻。”颜清歌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还是这么容易生气,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百里玉奚叹了一声,似是非常遗憾。随后他将自己的房门打开,大步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