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连两日天都没有上早朝,这可急坏了那些兢兢业业的老臣们,纷纷打听皇帝身体是否安康,莫不是生了什么大病。
大臣们围在太子凌冠轩的身边交谈,像是众星捧月一般,明里暗里地向凌冠轩打探皇帝的情况,顺带逮着一丁点儿的苗头就将凌冠轩夸赞一番。
凌冠轩并不知道其父皇为何不来早朝,只是不方便直说他也不知晓情况,怕被人说他连自己的父皇都不关心,一问三不知。只能同大臣们不尴不尬地周旋着。
他被确立为太子的这段日子里,别的本事倒是没有特别突出的表现,倒是这逢场作戏,话留三分的本事,足以与当朝数载的臣子一较高下了。
大臣们见没问出个什么,也就一一告辞离开了。
待到朝臣们都走完了,站在殿中空地上许久的凌辰烨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对这父皇为何不来早朝,心中有所猜测,不说全对,自然是猜中了个七七八八:无非是用这样的方式无声地警告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凌冠轩一转身,看到凌辰烨还站在大殿之上,便主动走过去,亲热地打招呼说道:“五皇哥怎么还没有离开,是在等什么人吗?”
“在等你,太子皇弟。”凌辰烨清俊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看向凌冠轩。
“那就抱歉让五皇哥久等了。也是,自从你率兵平定边境之乱后,你我兄弟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见到面。本宫可是想念皇兄想念得紧。”凌冠轩说道,嘴角的笑意越发显得刻意虚伪。
“有劳太子殿下挂念。”凌辰烨不冷不热地说道。
“客气了,你我两人兄弟之情深厚,在这皇城之中实属难得。对了,还有四皇哥!怎么这两天在朝堂上也没有看见他呢?”凌冠轩提起了凌泽屿,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然后说道,“哦!听闻他从边城之地回来之后就病了,日日在府中静养。”
凌冠轩将话题引导了凌泽屿身上,然后尤为艳羡说道:“还是五皇弟你的身体好,从边城那荒蛮之地回来,竟是半点事情都没有,不像四皇哥,一回来就病倒了。”
凌辰烨默默地听着,暗自分析着凌冠轩这番话,究竟是在暗指他在边城没有照顾好后到的凌泽屿,还是说因为凌泽屿生了病,所以他凌辰烨一人将所有的功劳都领了。
“我正要去看望四皇哥,不如太子同我一块去?也可正好找四皇哥,将太子心中的疑惑不解之处问个清楚。”凌辰烨问了一句。
“本宫受了朝臣们的嘱托,要前去看望父皇,确保龙体无恙,也好让大臣们安心。”凌冠轩谢绝了凌辰烨的要求,“四皇哥那处,就等我看完父皇再过去吧。五皇哥,本宫这便去养生殿了。”
“太子殿下慢走。”凌辰烨目送凌冠轩的背影缓缓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了,神色平静无虞。
太子凌冠轩缓步踏进了养生殿中,太监一见是圣宠正浓的储君,忙不迭地地迎了上去,笑得脸上的褶子都皱起来了,道:“太子殿下,是来探望陛下的吗?”
“正是,劳烦通传一声。”凌冠轩挥了挥衣袖子,神情柔和,看上去很是亲民的。
“陛下早就交代过了,若是太子殿下前来,不用通传便可以进去,”奴才面对着凌冠轩,笑得越发灿烂。
“嗯。”凌冠轩轻轻地应了一声,便不急不缓地推门走了进去。
“儿臣参见父皇。”
“我儿免礼。”皇帝从梨花雕龙黄金椅子上走了下来,健步稳健,面色和润。看那样子神清气爽,哪里有半分是正当生病的神情。
“父皇,这……”凌冠轩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之色,“父皇两日未曾上朝,朝臣么议论纷纷,担心父皇的身体。儿臣也是实在放心不下,趁着这个机会过来看看父皇,也好让我这做儿子的安心。”
“轩儿,见到朕这个样子,你可明白了什么?”凌崇武望着自己的孩子,面色慈祥,他这个儿子,天生聪慧,很会审时度势,很是讨人欢心。
“儿臣明白父皇是故意不去上朝的。这中间原因嘛,定是跟四皇哥、五皇哥打了胜战大败西蛮,以及他们和大齐太子一道儿,回了这佑安有关。”凌冠轩蹙着眉头想了想,一脸认真。然后又说道,“儿臣明白了一半,还有另外一半不是很明白,望父皇指点。”
一个聪明的皇子,要在皇帝展示出自己的才干,更要学会在父皇面前卖蠢。这样父皇起了指点之心,必然会对你有了更多父子之间的疼惜之心。亲手栽培出自己的继位人,对于身处高位,喜欢掌控众人的皇帝来说,也是一种相当的愉悦。
凌冠轩这心里就跟明镜似的清楚地知道,只有平衡好君与臣、父与子这两种关系,才能将这储君之位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中。直到真正坐上龙椅的那一天的到来。
“轩儿,既然你只知一半,那你便大胆地猜一猜,朕为何要称病不上朝?”凌崇武从容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迈开沉稳的步子走向凌冠轩。
“是因为五皇哥?”凌冠轩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父皇的神情,推测着问道。
皇帝沉沉地点了点头,说道:“他说找到了新的证据,证明从前朕审判过的一件案子中,尚有疑点,所以想要朕,为两年前颜府谋逆一事翻案!”说到最后,皇帝还是讲颜府谋逆这四个说了出来。
一提起此事他就生气!
“五皇哥怕是鲁莽了些,既然是两年前的案子,时间隔得久了,就算是有什么证据也怕是泯灭了。而且这件案子既然由父皇亲自裁决,又怎么会有还尚有疑点?五哥怎的如此糊涂,竟然连父皇的决断都开始怀疑了!”
凌冠轩字字珠玑,明里暗里都要给凌辰烨扣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悄悄地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发现对方对自己所说,似乎并没有闪现出任何认同的神情,稍作浅思便变了主意,当即毫不犹豫地就跪了下来,对皇帝说道:
“不过父皇!你可万千不要怪罪五哥!他方才才从边城回来,又是立功之身。定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才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不如让儿臣去旁敲侧击一番,定能让五皇哥明白父亲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