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是否关注了此事？”凌辰烨突然想起凌泽屿来，凌泽屿从小便一直被养在皇后膝下，不管同凌冠轩还是同凌月卿的情谊都相当深厚。凌月卿失踪了，他应该非常着急。
“四皇子殿下这几日称病没有上朝，臣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此事。”王主官如实答道。
“称病？他生了什么病？”凌辰烨的语调微微上扬，很是惊讶。以他对凌泽屿的了解，即便是有个小病和小痛的，凌泽屿也不会缺席早朝。
凌泽屿为人性格温和如玉君子风度翩翩，不仅关心朝廷的事，也心系天下的百姓。父皇当年就是看中他这样的性子，又是皇后膝下的皇长子，所以才立了他为太子。
“听说是受了风寒。这马上入冬，天气转冷，侵入了点寒气倒也很正常。”王主官自顾自地解释了一句。
凌辰烨沉默不语。
几个呼吸之后，他迈开腿朝前走去。“这些事放在后面，当务之急，先见了这个人。”
他们马上要见的这个人，如今已经是进入花甲之年的老人，他原本是前大夏的宰相钱黔，一位神机妙算的智者，大夏国破后便消失在了大众的视线里，传言是国破后自尽而亡。其实只有大楚少数几位上位者知道，这个人还好好地活在大楚，并且成为了大楚的军师，专门为颜咏刚所率领的军队作一些战略上的指导。
奇怪的是，自那次战争之后，自颜咏刚身死之后，他便连这个小小的军师也不做了。本人亦是再也没有在朝堂上出现过，整日蜷缩在这方寸大小的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在人前出现过了。
朝廷上也再没人提起过军师钱黔，就连皇帝也像是将这个人忘记了一般。
凌辰烨最困惑不解的是，若说钱黔和颜咏刚没什么情分，又怎么会为颜咏刚所用，甘心成为颜咏刚的下属军师；若说他和颜咏刚有些情分，当年颜咏刚背负叛国骂名，举家被斩的情形下，他默不作声，没有为颜府说过一句话。
再往前走几步后，凌辰烨来到了一扇大门前面。大门里面，就是这位钱黔的住所。
凌辰烨微微扬起了头，紧闭着的朱漆大门的上面有一块漆黑的长条形牌匾，在牌匾的上面没有写一个字，使得面前的大门透出了分外肃穆庄严的意味来。而大门旁边的墙上，有脱光了叶子的黄色枯枝伸了出来，大小不一参差不齐，看样子是长时间没有人修理过了。
难道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居住？
“这怕是个硬石头。”王主官慢悠悠地说道，他为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位钱黔，但也隐隐约约听到过关于这位军师的一些闲言碎语。这种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的人，怕是极端孤僻的性子，根本不怎么同别人来往，必然极难相处。
“就算是块硬石头也要将它水滴石穿了。”凌辰烨只说了一句，然后拉住了门上的圆环，重而缓地叩击着木门。
一下、两下、三下······
大约敲到近十六下的时候，听到大门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凌辰烨后退了一步，马上门就被从里面拉开了，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是个年轻的小厮，穿着灰色长衫，有些旧了，但是脸庞红润，目光也炯炯有神，他的目光扫过凌辰烨，又打量了一下站在凌辰烨后面的王主官，然后说道：“两位是谁？我家老爷现在已经不见外人，也不管俗事。两位还是请回吧。”
连这两个人的身份也不想知道了，后退了两步就要把门关上。
“等等！”凌辰烨忙叫住他，用极快的语速说道，“我们是来向钱老先生问一件事的，关于颜咏刚将军当年的那件事·······”
话音还未落，那扇门已经咔嗒一声关上了。也不知道那小厮到底听清楚了没有，又会不会将这个转达给在深宅大院中深藏不露的钱黔大人。
“五殿下！这也太不懂礼数了，竟然将我们拒之门外！”
“不知者无罪，看他那样子，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五皇子，而你是御史台的王大人。”凌辰烨倒是一点儿都不介意一个小厮让他吃了闭门羹，只是淡淡地说道。
王主官本来满腹抱怨，听凌辰烨这样一说顿时偃旗息鼓，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说道：“五殿下说的是，确实如此。”
“先在这里等一下吧。”凌辰烨望着那扇紧闭的朱红色大门。
王主官心里有些异议，刚刚那位小厮那般没有礼数，怕是连凌辰烨说的话都没有听清，在这里等着难不成还能等到钱黔出现？
虽然心中深不以为然，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站在凌辰烨的后边，候着。
没过多久，门咔嗒一声重新打开了。
小厮将门拉开一条缝隙，望着凌辰烨说道：“我家先生说了，他现在不见外人。”
凌辰烨面露失望之色，完全掩饰不住。想说点什么再求求情，顿了半响，只剩一句“有劳了”在唇齿间打转。
结果那小厮又道：“我先生还说了，虽然他不见外人，但你们想知道的那些事情，他可以用笔写下来，写成书信给你们。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就在这里等上一会儿。”
“有劳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惊喜来得太突然，心情在坠落深渊的那瞬间攀登上了高峰！要知道，他在来这里之前，原本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能够从这位钱黔的手中拿到有价值的证据。没想到，事情竟然这样顺利！
王主官也愣了一下，不由得多看了那小厮一眼，那小眉小眼睛的看着很是鸡贼，心中想着：这小奴才怕是故意的吧，说话说一半。
小厮的脸在两人眼前一晃又消失在了朱红色的大门后面。
又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候，门第三次打开了，几张薄薄的纸笺出现在凌辰烨面前，他伸手接过，然后道谢道：“有劳了，替我向你家先生问好！”
这一次连回应都没有了，大门关上了。一切恢复安静，仿佛刚刚这扇门从没有打开过，它将外面的人和里面的人冰冷地隔开。
凌辰烨将信纸笺展开，眼读之，逐渐面露喜色。
王主官非常好奇里面写了些什么，不动声色地仰长了脖子，斜着眼睛去瞟，可惜只看到上面的黑色字迹，具体写的什么根本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