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种种，本宫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凌辰烨一字一句地道来，语气虽轻，却透出不可违逆的威严感，“记住不要过分了。本宫虽并出手阻止，但也不会任由着你胡来。”
“不要过分？”江惜雪的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你是让我对谁不要过分？”
凌辰烨凝视着她半响，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说道：“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江惜雪同他对视，索性将话题挑明了说，“皇后娘娘想要削弱你的权力，故作主将江府的另一个女儿嫁给凌泽屿，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你嘴上虽是如此说，但私心不也是在此吗？”凌辰烨不冷不热地开口说道。
“我的私心？呵呵呵……”江惜雪冷笑了几声，“从我嫁给你的那一刻起，我的私心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颜清歌静静地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在说话。与其说是在说话，不如说更像是在对峙。月光斜斜地照在两人的身上，在他们的后背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明明应该是并肩而立的，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是那么凝重。
她听不到两人讲的是什么，却能从两人的表情中看出那隐匿的不愉快，甚至有点儿针锋相对的意思。
这才过了多久，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竟已全然销声匿迹了吗？她的眉间涌上一丝困惑的神色，忽而又化作了嘲讽，这就是凌辰烨曾经信誓旦旦说过的此生挚爱？
凌辰烨偏过头望了颜清歌一眼，对方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于月光缥缈处遗世而独立，宛如一株幽兰悄然绽放，又如展开了一卷淡雅清静的夜景画卷，令人倏觉赏心悦目。
正巧颜清歌也抬眸向他望来，两人的目光正好在空中交汇，颜清歌弯起嘴角，朝他清浅一笑，一扯嘴角，心间婉转缠出了爱恨的万缕情丝。
“你对她动情了对吧？”江惜雪问，语气平平听不出情绪，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上仿佛被利刃划开，很轻很轻地，一刀又一刀，刀刀都见血。
凌辰烨望她一眼，目光有一丝惊异，却没有被人揭露出来的恼意，他有这种心思已经不是一两天，早晚也会放在明面上提出来。
“殿下不用猜是谁告诉我的。女人的直觉永远是最敏锐的。所以，有些细节不需要谁来点明我也能明白。”江惜雪眸中淡淡的，一瞬间带着隐忍如错觉般的阴暗一闪而逝，却也有着因某种决断而显现的锋利。
“前头凌泽屿同皇后娘娘因为婚亲一事发生了矛盾，皇后都没有退步。想来这种板上钉钉的事情不容变更。”江惜雪低声说道。
“殿下应该清楚，今日之事一旦成了，她绝不可能再嫁给凌泽屿。介时殿下的机会又多了几分。现今殿下忧心忡忡地赶过来劝阻我，多此一举更是让惜雪真心寒。再怎么说，她都是我唯一的亲妹妹，我要做什么尽量不会伤害到她。”
江惜雪听着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的缥缈，仿佛不是从自己嘴中说出来的，而是来自遥远的天际。
凌辰烨沉默了半响，只解释了一句：“我若是真要阻止你，凌泽屿和凌冠轩两人今晚定不会出现在这太子府中。”
“如此这样，那就是最好的。”江惜雪别过脸，不再看凌辰烨，将所有心绪隐忍下来，语气不稳地艰难说道。
颜清歌仰头望了一眼那半隐匿在黑暗中的东厢房，心中徒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江惜雪若是真的要调查什么，单独去东厢房里问江婉岂不是更好。
却特意将自己一同带去东厢房中……难道房间里有别的什么人？
那边江惜雪和凌辰烨似乎已经说完了，凌辰烨迈开脚步往旁走了几步，颜清歌连忙往前走了几步，迎上前去，轻唤了一声：“殿下！”
凌辰烨转头看向她，清俊的脸上浮现出了几丝柔情：“三笑唤本宫何事？”
颜清歌狡黠一笑：“今日是三笑的生辰晚宴，殿下竟没有出席。三笑心中着实有些闷闷不乐呢。”
凌辰烨笑了下，道：“宴席上尽是些女眷，本宫一个大男人不便过来。”目光中透露着宠溺，还伸手摸了摸颜清歌的黑发。
在他的手触及到她发丝的那一瞬间，颜清歌浑身僵硬，连带着嘴角的笑意都变得干巴巴起来，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将话说完：“不方便吗？连露面也都不方便吗？殿下若不是真心想要祝福我，就直白点儿说，找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借口真让三笑有点儿生气了。”
“今日府中来了些贵客，我陪着他们喝了两盅小酒。笑儿若是真要生气，那姐夫给你陪不是。”凌辰烨好脾气地哄着，连本宫这个自称都丢了，直接用了姐夫这个更拉进彼此距离的称呼。
“既然是贵客，三笑也无法胡搅蛮缠了。不过三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贵客这么重要。不知姐夫可否满足笑儿这个心愿？”颜清歌直白地提了出来，不仅是凌辰烨凝住了，连江惜雪脸上也涌上了愠色。
“三笑，胡闹什么？”江惜雪厉声说道。
“姐姐，我没有胡闹。不过是想看一下什么贵客这么重要。”颜清歌无辜地说道。
“贵客已经走了。三笑怕是要等下次才能看了。”凌辰烨笑了下，一点儿也没有因为江三笑这样无礼的要求而感到任何不妥。
“那还是真是挺遗憾的呢。”颜清歌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乌亮的眸子快速地转动着，原本她是想探探情况，重新再做打算。毕竟现在就这样跟着江惜雪去东厢房，稍显被动了。
龙雨一直都没回来，也不知道东厢房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正巧此时，一队丫鬟端着食盘从她们面前走过。
眼尖地看到，盘子中装的是栗子糕，颜清歌眸光微微发亮，她记得胡如依最喜欢吃这栗子糕。于是抚了抚肚子对江惜雪说：“姐姐，我肚子有些饿了，不如让我去席间吃点儿东西，再去二姐那里。”
江惜雪自然是不愿意的，毕竟拖久了恐节外生枝。“姐姐这就命人送茶点去东厢房，等我们到了那里，正好一边吃，一边和你二姐姐将当时的情况说个一清二白。”
“好。”颜清歌抬起的手，缓缓地从装着栗子糕的食盘子上落了下来，有些失落地答应了。
凌辰烨站在一边，未曾说一句话。
“快走吧，我早便派人知会了你二姐，说我和你要来，此刻你二姐姐应该等急了。”江惜雪对颜清歌说道。
颜清歌跟在她身后，慢慢地向着那半明半暗的东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