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歌走到那些清理物什的奴才旁边。
“公主吉祥!”
“平身吧。”颜清歌轻声说道,弯下身子,看着他们清点的这些东西,问道,“你们在整理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回禀公主,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奴才们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颜清歌点了点头,随手翻了翻,也没什么发现,便起身慢慢地走开了。
绕着帐子外边走了一圈,颜清歌发现了整张帐子各处被燃烧的程度完全不同,烧得最黑的地方是帐子门帘的地方,以此为中心,火逐渐向整张帐子燃烧开去。由此大致可以推测出,火应该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烧起来的。
而之前在皇帝面前回话的那个侍卫说,他一直守在门口,没看到过任何人进出。既是如此,那怎么会连门帘被人纵火都看不到呢?
除非,他一直在撒谎!
颜清歌心中大骇!她这才回想起来,之前就觉得那位侍卫有些不对劲,恭敬地有些死板,叫他起身却始终不肯抬头,如此说来应该是不想被人看到他的脸。
然而当时自己却并没有察觉到!
她快速抬起腿往帐子里走去,身后的奴才忙跪在她的脚步前:“公主殿下,帐子经过大火焚烧,恐有坍塌的危险,殿下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无事。”颜清歌淡淡一笑,然后迈着坚定的步子,走了进去。
一踏进营帐,糊味儿便直往鼻子里钻。环顾四周,只看见里面已几乎空空如也,好的坏的东西都被搬出去,经过筛选侦查之后,留下一些丢弃另外一些。
在帐子里走了一圈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唯有走到床塌边的时候,她看到整个床塌都被烧得黑乎乎的,床上放着一块方方正正地大黑块,应当是折起来的被子无疑了。
眸光从那上面淡淡地扫过,突然停住了,她看着那块大黑块儿,心中的念头快速地跳动着:若是凌泽屿曾经在这张床榻上睡过,那么被子应该是翻开铺着的状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叠得规规整整。
这就说明:凌泽屿很可能根本就没有回到过营帐,也没有打开过被褥!
她记得昨日最后见到凌泽屿的时候,正好是他同凌冠轩一起去看凌辰烨的时候。那时候天色已经偏黑了。按道理说,他们一离开,就会有太监开始往各个营帐送上晚膳,各人吃过饭食之后就待在自己的营帐里,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再洗漱后安然入眠。
那么会不会凌泽屿根本没有回过这个营帐?颜清歌做出大胆猜测,凝眸稍加思索之后,她吩咐跟在身后的宫人,说道:
“把所有伺候四皇子的奴才都给我叫过来,我有话问他们。”
“回公主殿下,七皇子殿下已经把所有的奴才都叫过去询问了。”宫人恭敬地回答道。
颜清歌乌亮的双眼再次绕着整个营帐走了一圈,没再说什么,只道:“那行吧。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挥退了身后跟着的宫人后,她慢慢地走出了营帐,一边将自己代入凌泽屿的视野心思中,一边在营地里走着。
他是从凌辰烨的营帐中走出来的,必然向着他自己的营帐走去。颜清歌足尖轻点,一步又一步地重现出凌泽屿昨日走过的这条路。
这一次,她格外凝神专注,所以当那道黑影出现的时候,她迅速道:“什么人!?”那道黑影顿了顿,立刻向前跑去,颜清歌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立刻就追了上去。她总觉得这里面藏着些什么。
那道影子跑得很快,就像是一只猎豹奔驰于草原中。颜清歌卯足了力气往前跑,才不至于让自己落后得太远。
眼看着他跑到木桩围成的栏杆的前面,颜清歌的眸子缓缓地涌上了一丝喜意,这下总跑不掉了吧。谁知那人将身子一弯,像是一只钻地鼠一般灵活地穿梭了过去。
等颜清歌跑到栏杆前面的时候,那人已经闪身进入了林子里。颜清歌弯腰检查了一下这个栏杆,它明显被人破坏过了,空出的宽度刚好能够一个人弯腰通过。
营地的四周丛林环绕,偶有野兽出没,所以才有了这围栏,主要是为了防范野兽惊扰圣驾。
“龙雪、龙雨?”她轻唤一声,两道身影极快地闪现在她面前。
“主子有何吩咐?”
“你们俩的伤势好些了吗?”这么问,倒是有些贻笑大方,才过了一天不到,伤势怎么会痊愈。想到皇帝起驾回宫的命令,她一咬牙,道,“我必须要跟过去看看。一旦情况不对,你们就直接跑回来求救,不用管我。”
“主子!”
“听清楚了吗?”颜清歌大声说道。两个伤者带着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只会被人一锅端了。不如让她们俩跑出去通风报信。
“是!”
颜清歌弯下腰,从围栏下面钻了过去,向着刚刚那道黑影消失的那片绿绿葱葱的林子走去。
营地里,宫人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老皇帝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个地方,连起火的事情也只不过是顺口过问了一句,真相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一阵马蹄飞扬的声音传来,引得众人纷纷朝马上的人看去。
“咦,那不是四殿下吗?”有宫人小声地议论起来。
凌泽屿翻身下马,朝着皇帝所在的营帐大步走去。
“父皇!”
“这一晚上的你上哪儿去了?”皇帝的声音很是低沉,听不出喜怒。
“儿臣觉得五弟受人袭击一事很令人生疑,昨晚躺在营帐里思来想去越发睡不着,于是重新回了五弟他们受袭的地方探查了一番,发现了这个。”凌泽屿掏出了一块令牌,上面雕刻了铜钱的图形,边缘刻着梨花的样式。
皇帝细细地端详着这枚令牌,凌泽屿问道:“父皇,这是什么令牌。”
“齐国人的。齐国的皇帝百里,以铜钱一百为主花纹,取梨与里同音,创设了这枚令牌。”
“那就是说,袭杀五弟他们的人,就是大齐派来的人。”
“不,”皇帝面色凝重,道:“单有这块令牌,还不足以将此事盖棺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