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显然是被凌辰烨这一认错又气得不轻，“既然你喜欢代罚，二十棍太少了，那就四十棍子！来人！！拖出去行刑！”
“父皇！”凌泽屿被四十这个数字惊了惊。凌辰烨是有武功内力傍身的，二十棍子承受下来，自然比打在江三笑身上要轻松些。
可这一下子变成了四十棍子，四十棍子打在身上，非得躺在床上两个月都下不了床。父皇已经罢黜了凌辰烨的太子之位，又收回了御林军，难道还要将他打伤打残才肯罢休？
“谁再多说一个字，就再加十棍子！”皇帝严厉的目光扫了过来，凌泽屿赶紧闭上了嘴巴。
颜清歌的黛眉微微蹙起，愕然抬头望向凌辰烨。
他……怕是疯了吧。
而他也恰好扭过头来，朝她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容。那双星眸如往常一般明亮无尘，泛着温和莹润的光泽，像是在对她说：“别怕，有我在。”
她迅速低下头去，不再看他。以她现在这副身子，别说二十棍子，就是五棍子就得去了半条命，他为她挡灾，她乐得自在。
很快就有侍卫从殿外进来，要将凌辰烨架起拖去行板子。
凌辰烨利落地站起来，说道：“不用你们来拉，我自己会走。”他走在侍卫的后面，有种壮士断腕的风度。
殿门打开了，他的脚步声一点一点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耳际。
“走吧。”皇帝的声音听上去有那么一些苍老，太监当即会意，立刻搀扶着皇帝走进了乾坤殿的内殿，那里是皇帝可以暂作休息的地方。
“三笑，我们也走吧。”
皇帝一走，太监和宫女都跟着走了，乾坤殿转眼就只剩下凌泽屿和颜清歌两个人，原本宽阔的殿显得那么寂寥空旷，青炉中的熏香幽幽，白色的烟雾盘旋在香炉上空，久久不愿散去。
“走。”颜清歌将腿抬起来，跪了这么久，腿几乎曲直不了。她不得不将双手支在地上，以便能撑起整个身子。
当她的手触到地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比地面还要凉，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凌泽屿见着她这副样子，忙跑过来扶起她。她抓着他的手腕，借着他的力气，躬着背，慢慢地站了起来，整条腿都是麻的。
“你还好吗？”凌泽屿望着她苍白的脸色，担忧地问了一句。
颜清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能撑得住，有些歉意地对凌泽屿说：“可能要多站一会儿才能走了，我的腿使不上劲。”
“没事，我等着你。”凌泽屿怜惜地望着她，叮嘱着说道：“等回去了，一定要先将双腿用热水泡一泡，然后再让几个手劲儿巧的丫鬟，将两条腿好好地揉揉捏捏，千万别落下什么病症了。”
她微微颔首，然后弯下身子，捶了捶自己的腿，企图让它更快恢复过来。
捶了没几下，她微张着雪色的唇，说了一句“走吧。”她听到那声音了，所以不想待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心中都憋得慌。
“那我扶着你走。”
走出殿门。
“这雨下得真大啊。”颜清歌仰头，看了看外边阴沉沉的天色。乌云遮天蔽日，宛如她此刻的心境。
行刑的地方就在乾坤殿的侧殿，她站在大殿门口的时候，听到了更清晰的声音，是棍棒重重地打在身上的声音，透过哗哗啦啦的雨声中传来，那么清晰，就像是一下一下地打在她的心头。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没有湿意。大概心里真正难过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受，有什么好难受的。
他是罪有应得。他凌辰烨欠她颜清歌的，他应该代她受过。
凌泽屿从奴才手中接过一把油纸伞，“我先送你去宫门外。那里有马车在等，然后你再坐马车回江府。”
“不用，我想一个人走一走。”她没接他的伞，就往雨帘里大步走过去。也许这场雨能让她的脑子冷静一些，让她的心坚硬一些。
大雨淋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眯着眼睛看着前方道路。
没走两步，她就倒了下去，听不见、看不到、感觉不到，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
凌泽屿一把将她抱起，看着她紧闭着眼睛，苍白如雪的脸色看上去了无生息。此刻赶回江府再请大夫什么的太浪费时间了
“你撑着伞！马上去母后的宫殿！”凌泽屿当机立断，立刻抱着颜清歌朝着皇后居住的昭仁宫飞奔而去。身后的小太监撑着伞，跟在凌泽屿身后跑得气喘吁吁。而那伞，确实半点儿作用都没起到。
太子府。
凌辰烨被抬着送回来的时候，江惜雪吓了一跳。
她刚刚才从江府回来，并不知道那封书信中所述内容将凌辰烨拉下了水。只确认了颜清歌已经中了毒，正是欢欣雀跃之时。她感到一切都会慢慢地走回正途。
“太子这是怎么了？”江惜雪惊叫一声，看着那群太监将凌辰烨以趴着的姿态放在了床榻上。
领头的太监阴阳怪气地说道：“五皇子妃以后要改正称呼了。”他展开那张明黄色的圣旨，将皇帝的旨意宣读了一遍。
江惜雪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江氏还不接旨？”
“这怎么可能？”江惜雪低声喃喃一句，她拉过跪在一遍的明红，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在明红的脸上。“啪”的一声重响，不仅把明红打懵了，把一屋子的太监也惊了一跳。
“痛吗？”江惜雪冷声问道。
“痛。”明红答道，低下头去，一边的脸颊肿起得老高，那火辣辣的感觉在脸上许久都没有散去。
“不是梦……”江惜雪又低声呢喃了一句。
“这旨意四殿下在乾坤殿时已经知晓了，老奴也就不在此处浪费时间了。告辞，还望五皇子妃好生照顾五皇子殿下。”太监说道，将手中的圣旨收了起来。
此刻，唯有季管家是个清醒的，他跪着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圣旨。
太监们离去之后。
江惜雪站了起来，想起圣旨上的内容，腿一软又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