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柳氏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荔香就连忙说道,“大小姐在中间牵线搭桥,联合了三姨娘和京中珍宝斋的甄老板,说是要把三姨娘认作甄老板的妹妹。而且……”
她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柳氏,见柳氏柳眉倒竖,正要呵斥她,连忙又低下头,快言快语的说道,“而且奴婢还偶尔听到小姐说,她要将三姨娘扶上老爷正妻之位。”
“放肆!”荔香话音刚落,柳氏就忍不住怒喝一声,“姜微澜以为她是谁?她一个没了娘的落魄嫡女,居然还敢把手伸到老爷的内宅来?她真当我是死的吗?”
“再说了,她要扶谁当这个正妻也不是由她说了算的,三姨娘就算是攀上了甄家,那又怎么样?一个商户的妹妹,别说不是亲的,就算是亲生的,也是低贱之人,怎么可能跟我这个国公之女相提并论?老爷若是真的将三姨娘抬做了正妻,那才是让人笑掉大牙呢。”
“是是是。”荔香听她如是说,连忙点头如捣蒜,“是,你说的极是,奴婢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耐不住大小姐她和三姨娘天天在小院当中做白日梦,虽说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但是,万一她做了什么有损夫人利益的事情来呢?奴婢想着,还是把这件事情提前告诉你一声吧。”
“奴婢听说过两天她们要在城南的茶楼相会,商量怎么把三姨娘风风光光的认过去,好叫三姨娘在老爷心中的地位抬升一些。”
柳氏顿了顿问道,“那究竟是什么时候?”
“这个……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夫人若是想知道,奴婢可以去打听一下。”一见柳氏脸色不善,荔香就十分机警的补充了后面这么一句。
听她如是说,柳氏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她朝荔香挥了挥手,说道,“去吧。有了消息,尽快告诉我。”
等到荔香走了,柳氏的脸上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她扶住了宁嬷嬷的手,说道,“嬷嬷呀嬷嬷,我看,有的时候我们真的小瞧了我们这位大姑娘,这心思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宁嬷嬷点头称了声是,“夫人,我看你让荔香那丫头回去问具体时间了,怎么,你心中已经有了其他计较吗?”
“其他计较算不上。”柳氏的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我只是觉得嘛,或许她们会面这件事情可以拿来做一场文章。”
“我听荔香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好像是在说,三姨娘和珍宝斋老板的这场认亲,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开始。既然没有开始,他们所有的工作恐怕都还没有启动,如此一来,三姨娘一个内宅妇人,鬼鬼祟祟的跟一个外面的商人见面,你说这样的事情倘若到了老爷眼中,会不会让他觉得三姨娘在外跟其他男人有染呢?”
任何一个男人想必都没有办法,容忍自己头顶上戴了这顶绿帽子。
即便是三姨娘在姜昂之面前再受宠,那也不行。
到时候只需要自己从旁挑唆,扇阴风点阴火,不愁不能将三姨娘母女从府中赶出去,姜微澜作为这一切的牵线人,又是个女儿家,牵扯进这样的桃色绯闻当中,肯定会更加不得姜昂之的心。到时候,想要除掉她,可不就更加容易了?
宁嬷嬷听到了柳氏的算计,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一笑起来,皱纹就变得更深了,像是原本就刻在了脸上一样,“小姐,你真是神机妙算。想来也是,一个三姨娘,一个大小姐,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小姐你的手心呢?至于什么要将三姨娘抬做大人的正妻,那更是痴人说梦了。”
柳氏仿佛已经看到了三姨娘跪在她面前求饶的样子,忍不住仰头笑了起来,声音当中透着浓重的快意,等着吧,三姨娘和姜微澜那两个贱人,过两天她就要让她们,亲眼看着自己的美梦落空。
……
姜昂之吃饭吃了一半,不耐烦的放下碗筷,转头看向旁边的柳氏,“你今天早上看了我一早上的,究竟有什么事情,你说。”
“这个,这个妾身也不敢肯定……唯恐说出来,惹了老爷你的嫌弃,还让你平白地跟三姨娘之间生出间隙来……不过此事又干系重大,倘若不说,妾身心中难安,也……也唯恐让姜府蒙羞……”
她拉拉杂杂的说了这么一堆,姜昂之原本就不耐烦的脸色更加不来烦了。他打断了柳氏的话,说道,“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了,我不怪你。”
“是。”柳氏听了他的话,连忙应声道,“是大小姐身边的一个贴身丫鬟来禀报给妾身的,她说这些日子,见大小姐总跟三姨娘来往甚密,而且还将外男往府中引,今日一早,她们两人还偷偷摸摸的去了城南的茶楼。”
“她觉得此事太不成体统了,连忙告知给妾身,让妾身出来制止。可是吧,这只是一个丫鬟所说的话,没凭没据的,就算妾身是府中的主母,也不好擅自干涉,更何况内宅夫人跟外男……”
她抬起头打量了一眼姜昂之,见他的脸色越来越不高兴,柳氏心中跟着越来越畅快。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脸上也还要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内宅妇人跟外男相处……说出去总归不是那么好听……更别说这其中还涉及到了大姑娘。倘若叫有些人听了去,莫不是还叫人以为是大姑娘将府中的夫人介绍给了外男……此事牵连甚广,处理起来又颇为棘手,所以妾身才不得不将其告知老爷您。”
“姜微澜实在是太过分了!她知不知道她一天在做什么?”柳氏话音刚落,姜昂之便怒道,“一个大家闺秀,将她姨娘介绍给外男,这是什么?这是妓院青楼里的老鸨子做的事情!她一个女孩子,掺和进来做什么?简直是岂有此理。”
见姜昂之生气,柳氏连忙跪下来,口不应心的说道,“是妾身没有教导好大小姐,是妾身的错,不过这大小姐平常也实在是顽劣不堪,妾身一个继母,不好管教她……”
“你不好管教,往后就让我来亲自管教她,我看她还敢不敢如此放肆!”姜昂之不耐烦的一挥手,冲柳氏说道,“她们在哪家茶楼?带我去!”
柳氏连忙站起身来,低下头,将脸上那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给压了下去。
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看姜微澜和三姨娘还怎么跟姜昂之解释。
那家茶楼开在相当隐蔽的地方,平常多的是达官贵人到那去谈一些见不得人的私事。姜昂之久经官场,一眼便看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有五分的怀疑,看到了这家茶楼已经将怀疑升到了八分。不等小二去给他开门,姜昂之就率先一脚踹开了那扇包厢的门。
只听“砰”的一声,坐在包厢里的几个人齐齐一跳,下意识的转过头朝姜昂之看去,姜昂之一看,便冷笑了起来。
好嘛,三姨娘、姜微澜,还有不认识的一男一女,都在。桌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珠花首饰,远远看去,珠光宝气的一片。看样子,姜微澜不光将生意往府中做,还把生意拓展到了外面,他怎么没有发现她的这个女儿这么有生意头脑呢?
见到姜昂之来了,姜微澜率先反应过来,她站起身,跟姜昂之行了一个礼,“父——”
“住口!”不等姜微澜说话,姜昂之就指着这些人和桌子上的东西,怒气冲冲的质问她,“你这是干什么?将你的三姨娘引荐给外男,你怕是不想活了!”
“老爷,你听我说——”三姨娘急急忙忙的就要解释,然而却被姜微澜一把给抓住了手。她抬起头来,目光湛然的看向姜昂之问道,“父亲,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我是什么意思?恬不知耻!”姜昂之指着甄志祥,“我问你,这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姜微澜来者不拒,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直接回应道,“这是京城珍宝斋的甄老板。他之所以会来这里,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姜微澜还没有说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而是话锋一转,反问姜昂之,“父亲,你这么气急败坏的跑过来质问我,这位甄老板究竟是什么人,你想到哪里去了?就算我没有事情找甄老板,难不成请他过来给府中的家眷打个首饰都不可以吗?你好歹还是兵部尚书,请甄老板过来打个首饰,也不算辱没了他吧?”
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的柳氏,听到姜微澜如是说,当即尖声的笑了一下,反唇相讥道,“怕就怕你们打折着打首饰的旗号,做些什么男盗女娼的事情来。大小姐,不是我故意刁难你,而是你这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以自己为媒,将府中的夫人姨娘介绍给外男,这成何体统?!”
“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认为我在中间牵线搭桥,引他们做了……”她转过头,看了一下三姨娘,又看了看甄志祥,“引他们做了什么污秽之事?”
“如果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你们为什么要如此鬼鬼祟祟?!”柳氏喝道,“我看你们就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