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什么意思?”看着城阳长公主府来的几个亲卫,柳氏蓦地睁大了眼睛,“我虽然称不上身份多么高贵,但好歹是朝廷命官的正妻,你们说带走就把我带走,是我家老爷的面子于何地?”
“夫人何须动怒?”领头的那个亲卫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直接说道,“小的们奉长公主的命令,来请夫人过府一叙,并不是要将夫人带走。”
“只是听说夫人你跟郭夫人熟悉,又在中间牵线搭桥,让她亲自去珍宝斋那儿订购了一件礼物送给长公主殿下,所以殿下才要小的们请您过去,并无其他意思。夫人何必如此防备?倒叫人以为夫人你心中另有其他想法。”
那个亲卫先声夺人,倒让柳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当然不可能相信这个亲卫的鬼话,如果他们真的是来邀请自己过去参加宴会的,那来的人应该是城阳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丫鬟,而不是她的亲卫。
更何况,看这亲卫说话的样子,板着个脸,一脸都不高兴,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在联系起他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柳氏就明白,肯定是她中途换掉郭夫人礼物的事情败露了。
柳氏自认为她唤掉礼物,动作很快,郭夫人身边的那个丫鬟,根本就察觉不到是她换的东西,但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么快人家就找上了门来。
城阳长公主身居高位,但凡是她那种身份的人,没有哪一个是愿意自己成为别人算计中的棋子的,她如果真的跟这几个亲卫去了长公主府,会发生什么事情,全然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才不要去。
可是这根本就由不得她。
见柳氏迟迟不动,领头的那个亲卫跟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随从涌上来,一左一右的钳制住了柳氏的肩膀,柳氏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她立刻大叫起来,“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既然姜夫人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小的了,小的们这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姜夫人多多担待。”他说着,就冲身边的人一挥手,示意他们将柳氏往外带去。
还走了没两步路,就听到门口传来一身清喝,“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柳氏一抬头,发现居然是姜微澜带着三姨娘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她将头一偏,并不是很想看到这两个人。
姜微澜可能是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一向跟她不对盘的她此刻居然还饶有兴趣的停了下来,问领头的那个亲卫,“你们这是干什么?是哪家的守卫?这里是兵部尚书姜府,可不是任由你们胡闹的地方。你手中钳制着的那位,是兵部尚书姜昂之的夫人,赶快把人给放了。”
那几个亲卫本来就是城阳长公主身边的亲信,见过不少王公大臣,何曾会把姜微澜一个小小的官家女眷放在眼中?他们连扣住柳氏肩膀的手都没有送一下,领头的那个十分敷衍的冲她行了一个礼,说道,“这位小姐,我们也是奉城阳长公主之例执行公务,还请不要阻挠。”
“城阳长公主?”姜微澜面露惊讶之色,她看了看柳氏,又看了看领头的那个亲卫,像是不知道她家主母怎么会跟城阳长公主扯上关系,如今还是一副问罪的样子。她想了想,连忙说道,“这位大哥,实不相瞒,你手中的这位夫人,乃是小女的母亲。”
“既然母亲有难,小女岂能袖手旁观?还请诸位大哥,准许小女跟着一起过去。虽然不一定能帮得上什么忙,但起码也可以为母亲打打气。”
柳氏一听,霍然抬起头,正要叫嚷不许她去,然而她才刚刚张嘴,身旁的那个亲卫就眼疾手快的一把握住了她的腮帮子,让她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姜微澜嘴上说的好听,可是柳氏一个字也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跟自己一起过去,就为了给她壮壮声势。
她才不信呢,这一定是姜微澜又想了什么坏招,等着过去施展。姜微澜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她。
可是不管她如何动,腮帮子上的那只手都好像是焊上去的一样,让她只能发出“呜呜”的音节。
姜微澜见了,脸上露出一丝歉意来,说道,“我母亲对我们这些当女儿的一向都十分体恤,连让我劳累一趟陪着她去趟长公主府都不愿意。母亲越是如此,越叫我这当女儿的惭愧不已。”
她抬起头来对柳氏说道,“母亲你放心,城阳长公主并非那种不通道理的人,女儿还是陪你一起过去,跟她把事情的前因经过讲清楚吧,她一定不会怪罪于你的。”
姜微澜说完,又抬起头来看一下亲卫,“还请大哥行个方便。”
旁边的三姨娘也连忙说道,“把妾身也带上吧,毕竟主母有难,小妾也不好在旁边干看着,虽然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但起码也能让夫人不那么害怕。”
领头的那个亲卫见她们两个都是女流之倍,谅她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因此也不再推辞,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把三姨娘和姜微澜给带上了。
城阳长公主作为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妹妹,别院之豪华,自不待言。姜微澜她们由亲卫带着,绕过了好几道长廊才走到了城阳长公主今日举办宴会的地方,见到坐在上首的那个人,姜微澜不自觉的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
是她,就是她!
这些年来自己寤寐思服,辗转反侧,一直想要将屠刀对准的人就是她。如今城阳长公主一派高华,端坐上首,看起来满是天家气象,可谁知道这背后藏着的却是肮脏污秽和腥臭?
不着急,慢慢来。柳氏的死期既然都已经不远了,那么城阳长公主也活不了多久了,且让她再逍遥几日吧。
姜微澜唇边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她会让城阳长公主将之前对她做的那些事情通通还回来。
许是被她目光所扰,城阳长公主转过头,下意识的往庭中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好像这三个人走进来,就有一道让她十分生厌的目光,如影随形的跟着她。就在她打算仔细去寻找这道目光的时候,对方却已经把眼睛收了回去。
城阳长公主没再追寻那道目光,只是在姜微澜和三姨娘,还有柳氏三人身上打了个转儿,她不耐烦的问道,“本宫只是叫姜夫人过来,你们跟着干什么?”
“回禀长公主殿下。”姜微澜盈盈跪下,“小女和姨娘不忍心见府中主母受苦,因此特意跟过来,纵然不能为殿下和主母分忧,但起码也能陪着主母,还请殿下,了了小女这份孝心。”
原来是这样。
城阳长公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再去管她,而是直接将矛头对准了跪在庭中的柳氏,“这位便是姜夫人吧?今日本宫找你前来,是为了一件事情。郭夫人在珍宝斋为本宫定了一只玉瓶,可是送上来的时候,东西却变了。”
“她的丫鬟说路上曾经遇到过你,你还屈尊纡贵的跟她寒暄了两句。那个瓶子从珍宝斋取来之后,就一直不曾离开过她的视线,除了姜夫人你跟她说话那片刻。如今东西出了纰漏,郭夫人说是你所为,姜夫人你有什么话好说?”
“回禀殿下,臣妇不知道郭妇人为何要将失察之罪推到臣妇身上,但换掉礼物一事,的确跟臣妇无关。”柳氏也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实在苍白,可是眼下她却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期望姜昂之知道自己在长公主府,能快快的赶来救她,至于其他的,柳氏想不到了。
“呵。”城阳长公主冷笑一声,“姜夫人,你这辩解有些苍白啊。人家郭夫人证物证俱在,你却只说不是你做的,这很难取信于本宫。本宫还想着或许中间是有什么误会,因此专程叫人将你请过来,原是打算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的,可是现在看来,姜夫人你好像不是很珍惜这个机会啊。”
“长公主殿下,臣妇纵然胆大包天,也不敢在您的礼物上做手脚啊,更何况,臣妇与郭夫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这么对她?”她抬起头,目光阴沉的盯着那个丫鬟,“依臣妇看,是这个丫鬟监守自盗也未可知。”
“监守自盗?”城阳长公主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神情,还没有说话,郭夫人便已经抬起头来,对着柳氏怒道,“是,姜夫人,你的确跟我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但你跟你家三姨娘可就未必了。东西是从珍宝斋拿出来的,如果说出了什么问题,珍宝斋,会跟我一起被问罪,到时候你不就可以达到你打击三姨娘势力的目的了吗?”
“至于我,我从来不认为我能有那个荣幸被姜夫人你看在眼中,你无非就是想要借我的手,把宝物献到公主殿下面前,借她的力量达到你自己的目的!”
“是这样吗?”不等柳氏说话,三姨娘就倒退了一步,脸上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夫人你真是这么打算的?我以为你待我是真心实意的,这些年来,我待你也一直都是全心全意的,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