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马路街口，面面双手拽着自己的小书包，不停地被赶路的大人们撞到不稳，他却倔强地要双脚站在一块小小的红砖中，不肯挪出一步。
他其实有些想哭鼻子，可是又忍住了，努力地吸了吸鼻子，想让自己看上去坚强一点。
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的眼前变得更模糊了，从前还能分辨出妈妈的轮廓，现在却只能看到一团影子。
但是面面没有说，他知道尹子星忙着要去公司上班，乖乖地走进了幼儿园里。
可是刚一分开了几分钟后，小男孩鼓起的勇气全都被击溃了。
他趁着老师没有发现，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只想扑倒妈妈的怀里大哭一场。
街上的人那么多，他显得无助又可怜，找也找不到，每看到一个相似的身影，全都不是尹子星。
就在面面越来越害怕的时候，他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好像是一个叔叔，坐在椅子上，凑近之后还能听到轮子咕噜咕噜滚动的声音。
孟明律走到了小男孩的面前，他第一次不是通过照片去看他，发现小家伙长得雪白干净，莫名还有些熟悉的感觉，令人心生好感。
此时此刻，面面就仰着脸，愣愣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
“我，我想妈妈……”
孟明律口气平平板板，还有些不易察觉地紧张，“你妈妈去工作了，你应该现在回到幼儿园里。”
低下头，面面扁着嘴，“可是，可是我不想去……”
就在对话僵持时，一个挂着教师工作牌的年轻女人跑了出来，她看到面面，瞬间松了一口气。
一把抱住面面，女老师有些后怕地教育说，“面面，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知不知道老师快要担心死了！”
面面垂着头，像是落水的小鹌鹑，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这时候，女老师才分出注意力，看到了轮椅上的孟明律。
只一眼，她顺便表情一愣，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疑惑和惊讶，脱口就是一句，“孟学长？”
孟明律不明所以，这个称呼自从高中之后，再也没有人如此喊过他。
恰在此时，园内传来了上课的铃声，显然无法将话题再继续下去。
迟疑了片刻，女老师试探的说，“学长，您有时间吗？能不能请你腾出几分钟，有些事情，我一直想和您说……是关于面面的妈妈，尹子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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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充满粉色泡泡的家长等候室里，孟明律不自觉有些坐立不安。
这里和他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无论是空气中香甜的饼干气息，还是玻璃门外孩子们的嬉笑声，都令他觉得无法适应。
好在没一会儿，那位女老师便回来了，她很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刚刚耽误了一会儿，让您久等了。”
孟明律嗯了一声，惜字如金。
犹豫再三，对方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终还是咬咬牙，打开了话匣子。
“孟学长，虽然您不认识我，但从前在中学的时候，我们曾经是同校。您比我们大两届，一直是我学校的风云人物……”
“所以？”孟明律打断了她的话。
他并没有什么追忆青春年华的兴趣，不需要兜这么大的圈子。
对方低下头，声音逐渐变低，“我当时是陆百灵身边的一个小跟班……换言之，当年欺负尹子星的人里，也有过我。”
神色一凛，男人目光如炬，几乎要穿透眼前的人，“什么欺负，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您不知道，是当时陆百灵曾经警告过所有人，不允许尹子星将被欺负的事情透露出去。”
说话的女人充满了愧疚，作为帮凶，她这些年一直都很自责，今天终于有机会，将尘封多年的心结展露出来。
“大约是高中一年级的时候，陆百灵发现了您和尹子星在交往的事情……她常常会被围堵，殴打也是家常便饭……甚至有一次，尹子星差点被几个流氓给……”
断断续续的诉说，却听得孟明律浑身颤栗，双手死死捏着轮椅扶手，接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这些事情，他从来都不知道！
打量着男人难看至极的脸色，对方很是自责地低下头，“我虽然和尹子星道过了歉，也得到了原谅，但是我觉得，我需要和您说这番话。”
“我想让您知道，尹子星那时候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你，哪怕是被打得口吐鲜血，都没有过任何动摇。”
“所以孟学长，真正值得你呵护备至的人，不是陆百灵，而是尹子星！无论你们最终会不会走到一起，也请您记得，曾有个女孩儿，如此如此地爱过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