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浅来之前大致翻看过那几本医书,楚云峥口中所说的巫医,其实既包括巫术,也包括蛊术。
只是无论是巫师向鬼神祝祷,还是通过蛊虫的形式来治病,向来都不太能被人们接受,是以了解的人并不多。但若是运用得当,都是能够治病的,所以也才有了“巫医”一说。
而高太医此刻正在看的,恰恰就是有关蛊毒的内容。
“没想到高太医对蛊术也有研究呀。”秦浅淡淡说道,言语间满含着真诚,倒也没让高太医觉得不适。
“没有没有,老臣不过是对此术不甚理解,所以多加学习一下。”高太医连忙否认,可不敢承认自己会蛊术。
“其实我也挺感兴趣的,只是师从无门,连个皮毛都摸不懂。”
没想到秦浅竟这般直言自己对蛊术的兴趣,高太医闻言很是惊讶,还有些担忧。
“王妃若真的感兴趣,私下钻研就好了,可千万别让外人知晓了。世人对巫蛊之术有很大的误解,若是遇到难缠的主,可能会招惹杀身之祸的。”高太医一脸严肃提醒道。
“多谢高太医提醒。”秦浅温和笑了笑,眼神瞥到他悄悄将医书合上了。
“不过同为行医之人,高太医应该很清楚,莫说那些个毒虫蛇蝎,便是寻常的用药,都有着三分毒,用的恰到好处便是药,动了坏心思便是毒。与药无关,而是和人心有关。若是真能帮人祛除病痛,即便是巫蛊之术,又有什么关系?”
尽管高太医这般说着,秦浅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得秦浅这一番话,高太医不由心生敬畏,难怪她这么年纪轻轻,就成了神医。
“王妃说的极是,能遇到您,真是王爷的福气。”高太医由衷感慨道。
秦浅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
宁王遇到她,究竟是福还是祸,一切都还未可知。
“关于王爷的病情,我还有一些疑惑,想要来问问高太医。”点到为止,秦浅不再多说巫蛊之术,默默转移了话题。
“王妃有什么不解的尽管问,正好老臣也想向王妃请教一二。”高太医十分客气的说道。
“王爷这些年一直都是高太医诊治的,您这里可有王爷的病历?”秦浅换个说法给高太医解释,“就是记录王爷这些年的病况的内容,哪年哪月哪日发病,具体什么症状,发病多久,用的什么药,用药之后又是什么情况……”
高太医听了一会便知道了大概,连忙答道:“王妃说的是诊籍吧?老臣一直都是有记载的,只是内容有些多,王妃恐怕得多费些时间。”
“没关系,越详细越好。”秦浅淡淡笑道。
高太医见秦浅这么关心宁王的病情,又补充道:“若是王妃还想了解得更详细一点,徐管家那里还有些记录,关于王爷膳食睡眠之类的,还有一些生活上的大事。”
“如此便有劳高太医了。”秦浅沉思片刻后说,“麻烦帮忙都寻到这边来,我以后有空的时候便过来看看。”
“好好,王妃稍微等等,明日一早应该就都准备好了。”高太医十分热情的答应了。
虽说秦浅来宁王府也一月有余了,对王爷的病情也很是关心,但却都不到尽心尽力的地步,总像是在观望什么似的。如今秦浅突然说要看诊籍,想来是打算认真为宁王治疗了。
秦浅妙手神医的名声在外,自然是有真本事的。之前也和宁王保证过,一年之内定让他痊愈。折磨了宁王这么多年的恶疾终于看到了希望,高太医自然为宁王觉得高兴,做事也更加积极热情了。
秦浅又和高太医聊了一阵儿,便先离开了药房。出来之后去宁王那边转了转,见房门仍旧紧闭着,便没有在景文轩多做停留,径自回到了晚秋苑。
秦浅刚回到晚秋苑,春花便焦急的走过来说道:“王妃,叶正溪回来了,好像受伤了。”
“受伤?”秦浅闻言皱眉,“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清楚,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问他什么也不说,一个人闷声回房去了。”春花答道。
秦浅点头,回屋寻了些伤药,便又往叶正溪那边走去。
春花虽然没有说原因,但叶正溪刚回府就被随风叫过去了,然后再回来就受伤了,不用想秦浅也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
想到此处,秦浅无奈的摇了摇头。本以为解决掉了温芸茜,她在王府里便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了,没想到这一茬接着一茬的,让她连口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推开紧闭的房门,秦浅便闻到一股刺鼻的活血化瘀药的味道。
外间无人,秦浅直接走进了内室。隔着屏风,秦浅看见叶正溪趴在榻上。听见她走进来,也没有起身的意思,看来确实是伤得不轻。
见到来人是秦浅,叶正溪眸中转瞬即逝闪过一丝欣喜,很快便又变得平静,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尴尬。
“什么原因受罚的?”秦浅柔声询问,眸中含着愧疚。
“偷溜出府,擅离职守。”叶正溪头埋在手臂里,闷声回道。
他确实贪玩偷溜出了府,这顿打叶正溪自觉一点儿也不冤枉。可不知怎的,心里还是觉得很难受,尤其是当看到秦浅的时候。
当看到她手里拿着伤药,满脸愧色朝他走过来的时候,叶正溪真的好想向他诉说下此刻心中的委屈。可明明就是他自己做错了,他有什么理由说自己委屈,又以什么立场向她诉说?
于是他强忍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些。
然而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秦浅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听着叶正溪说出的这两条罪名,再看着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模样,秦浅只觉被人狠狠在脸上扇了两耳光。既然都已经把人给她了,她都没说什么,他这么做又是什么个意思?
因为拿她没办法,所以就来收拾叶正溪了吗?
杀鸡儆猴,真的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