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和他没关系吗？
楚泽言一遍遍反问着自己，但终究还是没办法说出那个“不”字！
也许正如秦浅说的那样，在他仅是言语上警告了玲珑一番，并没有付诸行动阻拦她的时候，内心深处真的就存在着那么一个侥幸的念头。
一个他自己想要忽视，却被秦浅敏锐的察觉到了的，可怕的念头。
如果秦浅就那么死在了玲珑的手中，那么他会瞬间少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秦浅见着楚泽言一直沉默不言，心头一阵冷悸。像是这严冬的寒风突然灌进了心脏一般，彻骨寒凉。
原来，他真的是那么想的。
向来顾及情面，善于虚伪的逢场客套的楚泽言，此刻竟是连一个解释的字都没说。
是因为被她拆穿至此，已懒得再去做那毫无意义的解释了吗？
“王爷心里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既想要靠着王爷继续在王府里活着，又和你撕破脸到这种地步，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秦浅自嘲的笑了笑，觉得现在的自己真的很可笑。
明明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楚泽言心中究竟是个什么地位，却还是不甘心的一次次想要去证明，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知道了王爷这么多的秘密，竟然还愚蠢的一件件说出来，怕是王爷早就忍不住要灭口了吧？”
秦浅心中又是一阵无奈的苦笑，然而直到此时此刻，她竟然都还对楚泽言抱着希望，是不是太可笑了。
“只是在王爷下令之前，能不能慷慨的告诉我一声，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王爷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恨到想要杀了我的地步？”秦浅近乎乞求的直直望着楚泽言，那双秋水般的剪瞳，此刻雾气重重，充满了疑惑。
秦浅是真的弄不明白，楚泽言究竟为何苛责她至此？
她镇北将军千金的身份？
不想让她查出他的病情？
还是单纯只是因为她是个外人？
……
秦浅曾想过无数个原因，好像每一个都能令他起杀心，但却又都不是。
因为他若是真的对她起了杀心，绝不会让玲珑出手。
那种侥幸的“万一”心理，就像是要和自己撇清关系，把她的死归结于命运。
秦浅辨不清想不明，可他终究还是动了那个念头，所以秦浅更想弄清楚为什么。
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让楚泽言觉得，只有她彻底死了，他才能够安心。
“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夫妻一场，王爷难道连这点儿情分，都不愿意给我吗？”
明明对面坐着一个活生生的人，秦浅却像是一个人在演独角戏。迟迟等不到他的回答，她又不甘心的再追问一遍，目光里满是乞求。
秦浅从来都没有想到，她会为了这么一个答案，卑微到这个地步。
卑微，且悲凉。
如同楚泽言想要她死才能彻底安心一般，她只有得到了这个答案，才能彻底解脱。
对着那两道执着的令人心疼的眸光，听着那一个个心酸委屈的“为什么”，楚泽言终是朱唇启合，缓缓说道：
“世人皆道，妙手神医七月莲，手握一味神药，能起死回生，长生不老！”
温润亲和的声音，如同潺潺流水般让人觉得惬意舒适，但那说出的话，却如平地惊雷，瞬间在秦浅头顶炸裂。
就因为这个？！
这是一个睿智聪慧，生存在尔虞我诈的皇室中的人，说出来的理由？
这般糊弄她，究竟是在贬低谁的智商？
“世人也道，王爷恶疾缠身、王府中红颜薄命，是因为宁王府风水不好。”秦浅唇角上扬，毫不留情的讥笑，“王爷可别告诉我，你竟相信这等荒谬的谣言？”
“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区别？”楚泽言轻笑一声，甚是悲凉，“只要还有一个人相信，这个话就会一直传下去。”
“所以呢？只要我死了，这个谣言就不会存在了吗？我在宁王府里出事，那群昏了头脑的人，难道就不知道找你要东西吗？王爷不是一心只想着报仇吗，甚至连病都不想治了，什么时候有精力管这种闲事了？”
秦浅对他毫无保留的摊牌，卑微乞求至此，他竟然就说出了这么个破理由，她真的是气极了！一直强行压抑着的情绪，在此刻全部爆发，再也忍受不了怒吼了出来。
“楚泽言，你真特么是个混账东西，老娘瞧不起你！”
明明说好了要坚强的，即便他真的要灭口，也绝不能在他面前示软。可她一边歇斯底里的怒骂着，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哗啦啦往下流。
“呵呵，七月莲，又是七月莲……”
“一个个嘴上夸着我是神医，却都不记得我救死扶伤，只惦念着那该死的七月莲……若我真有这破东西，绝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把它给毁了……哈哈，我就是毁了也不会让你们得到……”
就是这害人的东西，让她一次又一次濒临死亡……
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她要被这么个莫须有的东西，连累至此！
看着秦浅又哭又笑的疯癫模样，楚泽言心疼得一阵阵抽搐。
多想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安慰，可面上仍是镇定自若的坐着一动不动。双拳紧紧攥着，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站了起来。
良久之后，楚泽言才将那股冲动强压下来，再次开口。
“谣言终究只能是谣言，而你被世人铭记的，终会是那妙手回春的医术，和那悬壶济世的仁心。只要时间等得起，一切终会真相大白，走回正轨。”
楚泽言的声音依旧平静如风，和秦浅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而三弟，也不能有这个时间。”
秦浅听着楚泽言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她花了这么长时间对他剖析真心，如今终于听到了他的几句真话，可心里却仍旧不好受。
楚泽言心里很清楚，关于“七月莲”的传说，归于平静只是时间问题。
楚泽言没有时间，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活不久了。
那楚云峥“不能有这个时间”，又是什么意思？
秦浅稍微思量了一下，便明白了。
楚泽言不想让楚云峥在秦浅身上浪费时间，所以希望她死了，一了百了？
秦浅忍不住冷笑出声，他还真是看得起她！
“所以说，王爷之前那么明里暗里的针对我，就是因为楚云峥？”秦浅摇着头笑问，越想越觉得可笑，可笑而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