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沉香缭绕，淡雅的素香幽然沁入心脾，惬意恬静。
秦浅双手捧着茶杯，安静的坐着聆听，对他这句话并不觉得惊讶。
显然，这还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不过你要是问我具体的关系，我也说不清楚。”楚泽言双手十指交握端方在腿上，缓缓说起那些尘封在记忆里的往事。
“玲珑的母亲，本是母后身边的婢女，后来机缘巧合成为了舅父的侍妾。因为我们两人年纪相仿，玲珑自打能走路之后，便一直养在宫里，算是我小时候的玩伴。”
“青梅竹马嘛，我懂的。”秦浅意味深长的“喔”了一声，“按照你们这边的习俗，等到她长大了，也便就成了你的侍妾了，对吧？”
“若是没有后来的事，或许会是吧。”楚泽言淡淡说道，低沉的眉眼里不觉多了几分伤感。
“正是因为她一直在宫里，所以当年舅父被抄家的时候，她躲过了一劫，活了下来。”
“那叶正溪呢？她的母亲又是谁？”秦浅有些不太想听关于玲珑的事，便直接开口问叶正溪的身世。
“玲珑的母亲还有一个同胞妹妹，两人容貌非常相像，且姿颜昳丽，是当年盛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绝色女子。”
见楚泽言还在说玲珑的事，秦浅忍不住蹙起眉头，不满的撅起了小嘴。
请问这些个破事和叶正溪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而且听着楚泽言这个描述，不由自主的就给了秦浅一种风尘中人的代入感，表示并不是很喜欢。
楚泽言瞧见那嘟囔着的晶莹红唇，不由失神了半瞬。
“当年叶家出事的时候，两姐妹刚好都有了身孕。因为事先得到了风声，所以事发之前就已将两人暗中转移了。”收到秦浅的警告，楚泽言自觉的说到了重点，“后来叶家人再找到她们的时候，两姐妹都已经死了，只留下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直接跟着叶家军一起撤离，渐渐长大成人，就是现在的叶正溪。”
“所以说，你们至今也不知道叶正溪究竟是谁的孩子？”秦浅消化了片刻之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楚泽言点头。
“好吧。”秦浅无奈的耸肩。
不过还好，已经确认了玲珑和叶正溪是亲戚，只是还弄不清楚究竟是亲姐弟还是表姐弟而已。
除此之外，不管是玲珑还是叶正溪，也都和楚泽言是亲戚，难怪楚泽言如此在意他们。
但是一对比起来，楚泽言好像还是更偏爱玲珑一点。
他一直纵容玲珑在南苑竹林里装神弄鬼，莫说责罚恐怕责备都没几句吧。而叶正溪就是偷溜出府了一阵儿，就被逮着挨了一顿打。
一想到这一点，秦浅就不由为叶正溪觉得不值。
“这么算起来，叶正溪也算是你的血亲了，说不定还是叶家唯一的血脉，你怎么就不把他也养在身边呢？那么小就丢到军中去吃苦，你不心疼吗？”秦浅沉声问道，言语间直接传达了她的不满。
“若是可以，我自然是希望他安安稳稳的在叶家长大。”楚泽言几不可查的轻叹了一声，“只可惜生不逢时，他还没出生，叶家就没了。能活着，已是万幸！”
能活着！
多么简单的心愿呀！
可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难以登天的奢望。
叶正溪，楚泽言，包括秦浅……
他们一个个，仿佛此生唯一目的，就只是为了能够活着。
谈话的氛围突然变得异常沉重，短暂的沉默更是加重了这份压抑感，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屏风旁的壁炉里无声飘出缕缕白烟，仿佛是这静止画面里唯一的生气。
秦浅缓缓的深呼吸，与暗香融为一体的冷空气，丝丝缕缕沁入五脏六腑，反反复复数次之后，她的心绪这才又归于平静。
“叶正溪若是再问起，你直接说他们是姐弟便可。”
秦浅刚想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的时候，便听到楚泽言这般说道。
“为什么我要这么说？”秦浅当即反问，不是不解，而是不愿。
“关于叶正溪的身世，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他，便是不想让他去深究。”楚泽言解释道，“叶家的痛苦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就好了，又何必再让他掺和进来呢？”
楚泽言说完，轻浅的笑了一声。
无奈，却又夹杂着丝丝温暖。
每次看到楚泽言露出这种神情，秦浅便满是心疼。
他身上所承担的压力和痛苦，远不止他向她的说的那么简单。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份心疼，才让秦浅一直坚守在他身边，没有选择落荒而逃吧。
“既然你都不打算告诉他，我又何必再说他们是姐妹呢？亲戚就行了呗。”秦浅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可是才刚认了他这个弟弟，怎么能这么快就被人抢走呢。”
楚泽言见着秦浅那可爱的模样，嘴角不觉微微上扬，舒心的笑了起来，给人如沐春风的温暖。
“该怎么和他说，你自己做主吧。”楚泽言淡淡说道，整个人瞬间轻松了不少，“若是可以，我真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知道当年的事。”
秦浅也是这样想的。
虽然之前是她心血来潮，主动提出要帮他打听身世，但此时听到楚泽言说完之后，便一点都不想说了。
楚泽言说的虽然简单，但字里行间省略的信息，都足以让秦浅脑补一个个带着血腥味的故事。
她的本意只是想要让叶正溪开心一下，但若是要给他带来痛苦，便让她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吧。
“不过话说回来，王爷既然都不打算让他知道，又何必告诉我呢？”秦浅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翘首望向楚泽言。
“难道不是你先问我的吗？”楚泽言轻笑着反问，微眯的眼尾掠过一丝宠溺，“而且我也清楚，就算我告诉你了，你也不会让他知道。所以，说说也无妨。”
“看来王爷对我很是了解呀。”秦浅挑眸轻笑，桃花眼里无意闪过秋波惹人醉。
楚泽言说的没错，纵使他不提醒，秦浅也不打算告诉叶正溪那些往事。
至少，现在还不会。
两个人更是心知肚明，叶正溪有着那么特殊的出身，人也已经重回了盛京，纵使他们不说，自会有好事者提起。
但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再多给他一些快乐无忧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