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会一直保护着你。我既然把你带进了宁王府,就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楚云峥极尽温柔的在她耳畔轻声说道,仿佛说着世间最动听的情话。
秦浅闻言,却是一个字也不愿意相信。
曾几何时,他也这般信誓旦旦的对她说,她不会有事的。
“我这样叫做没事吗?不过是没死而已!”
秦浅犀利的反问,让楚云峥瞬间无言以对。
“你知不知道,今天要不是我摸到藏在被子下面的毒药,我就已经死了。那么多人死死按着我,全身上下都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拿着道具,一脸邪恶的朝我走来,她们说着要验身,却是打着破身的主意……”秦浅一想到当时的情形,再一次情绪失控,泣不成声。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临危不乱与他们斗智斗勇,平安的等到了宁王归来。可现在回想起来,她却是只剩下害怕,整个人都被恐惧笼罩着。
追杀,下毒,诬陷,验身……她完全不敢想象,下一次又会是怎样恶毒的计谋。
“你口口声声说着我不会有事,当初在邺城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结果呢?一路从邺城到盛京,哪一次不是死里逃生?你对我说只要进了宁王府就好了,可是我才来不到一个月,就差点死了两次。这种情况,你怎么保证我不会有事?你让我怎么敢再相信你?”
秦浅一句又一句的反问,仿佛一个又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
确实,这一路走来,他都没有保护好她,他又有什么资格再来说这些。
“对不起,是我不对,你该就那样把你一个人留在王府里。对不起……”楚云峥紧紧抱着哽咽着颤抖的秦浅,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这不怪你,只能怪我自己命不好。就算你留在王府里又能怎么样?这一次没得手,还有下一次,他们总是会找到机会的。你们都已经自身难保了,我又怎么敢奢望你们保护我?”
“不,不是这样的。”楚云峥焦急的解释,“我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你也该对自己多一点信心。不管是宁王府里还是皇后身边,都有着我们的眼线,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知道。你看这一次,皇后不也是没在你这儿讨到好处吗?他们虽然有靠山,但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恐怖。”
楚云峥突然放开秦浅,对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轻声询问:“所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可是……”秦浅对着那双墨青异瞳怔愣出神,久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是不相信楚云峥,她知道楚云峥一直都在努力保护着她,可是皇后每一次都能找到可乘之机,让他们受到重创。
太过残酷的现实,让她极度绝望,看不到生的希望。好像她的命运早已注定,只能是死路一条。
“没有什么可是,既然这不是我们想要的命运,那就努力去改变它。”楚云峥轻柔的擦拭掉她眼角的泪珠,缓缓说道,“你不是说过吗?那些欺你欠你的人,都要亲手讨回来的。你怎么能就这样放弃,任由他们自在逍遥,继续作恶?”
耳边源源不断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穿透力极强的钟声,深深传到她内心深处。
那一字字一句句,虽然出自楚云峥之口,不也同样是她的心声吗?
这一路从邺城到盛京,支撑她走下来的信念,不就是找追杀她的人报仇吗?朝花替她而死,如今尸骨未寒,她怎么能就这样放弃了?
她怎么可以,就因为一时的怯弱和害怕,就放弃了抗争?
我命由我不由天,她凭什么就注定是死路一条?
当秦浅眼中的颓然渐渐淡去之时,楚云峥坚定不移的握紧了她的手,情真意切的说:“相信我,眼前的这一切很快就会改变。你什么都不要害怕,大步的向前走就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帮你顶着。”
在楚云峥这般耐心的安抚和解释之下,秦浅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崩溃的情绪渐渐趋于稳定。
毕竟,无论生活有多么艰难,谁都不愿意甘心去死的,不是吗?
楚云峥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耐心好性情柔和的人,但当面对秦浅的时候,他发现这一切全都变得不一样了。
“你自己说的呀,天塌下来了你顶着,别到时候怪我坑你。”
当看到秦浅破涕为笑的时候,楚云峥彻底安心了。
他就知道,她不是一个会被轻易击败的人。
许是将压抑在心头的怨念和害怕,全都发泄出来了的缘故吧,秦浅瞬间觉得整个人轻松多了。仍然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信心,永不服输,绝不低头,这才是真正的秦浅。
至于刚才那个哭哭啼啼的人,秦浅此刻回忆起来,连自己都觉得讨厌。
一想到自己之前竟然在楚云峥面前那么丢脸,便三两句打发走了他,然后进了屋。
秋月上完药已经去休息了,春花还在房间里收拾着,因为秦浅之前说要搬到她们房里来住。
“王妃怎么哭了?”
一进门,春花就看到秦浅的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了的。连忙停下手里的活,过来帮她敷眼睛。
“不用这么麻烦,不就是哭了一会儿嘛,多大点儿事呀。”秦浅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敷。
“那可不行,要是眼睛肿了怎么办?您可是王妃,宁王府的女主子,可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春花一脸严肃的解释。
秦浅最受不了她这套说辞,只得任由她摆弄。
“王妃可是因今天的事觉得害怕?”静敷的手,春花小心询问道。
害怕吗?
确实是很害怕的,但现在事情已经全都过去了,又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又为什么还要哭成那样呢?
“可能是有些想念故乡了吧,我一个人来到这边,总是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秦浅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这般对春花解释道。
春花似懂非懂的点头,单纯的以为她只是想家了。
若说皇后有多可怕,秦浅从来都不这么觉得,不然皇后也不会几次在她身上吃亏。
归根到底,真正让她害怕到情绪崩溃的,是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有与她格格不入的三观。
从小在和平年代长大的她,真的承受不了这般残忍的权谋争斗。无法接受他们视人命如草芥,无法原谅他们善恶不分黑白颠倒。
所幸,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她不再那么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