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近来的他,是不是真的对这件事有些淡忘了呢?
江诩自己也不知道。
但此刻的他很痛苦。
矛盾,不安,内疚。
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张果的一番提醒袭上了心头。
他不能愧对她,也不能伤害她。
更重要的是,他一定会保护好她,一定会让她幸福。
他要怎么做?
他现在连满足她的愿望都做不到?
甚至那天还那样地去伤害她。
天知道在他逃走之后她一个人在订婚现场是多么尴尬,承受了多少的指责和白眼呢?
“我想要当诩哥哥你的孩子的妈妈?好不好?”
张果的态度又稍微强硬了一些,开始顺势逼迫江诩。
“……好。”
他答应了!
张果勾起了唇角。
“那,我可以经常去你家陪陪于微澜吗?陪孩子。”
“行。”
他最终答应了。
张果嘴角泛起了胜利的微笑。
她知道她的诩哥哥还是不会抛弃她的。
这一辈子,他都是属于她的,都会为了她的好而剖器其他不相关的东西的!
“诩哥哥,我不想回家。”
张果忽然说道。
“说什么呢?你爸在等你。”
江诩皱皱眉头,觉得她又在耍小孩子脾气了。
“我只是暂时不想回去。”
张果嘟嘟嘴:“他把我送去国外,一点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暂时不想见他。就这两天吧,过了这两天,我就回去。”
江诩沉默半晌,问道:“那你要住哪儿?酒店不安全。”
“诩哥哥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去住酒店呢。当然是锦绣花园那边,你给我买的那套房子呀。”
张果扭扭身子,扶着江诩的手臂,整个人就直接倾到了他身上去。
她的眼睛还淡淡地有些浮肿着,脸上的泪痕隐隐闪现着,仿佛方才是受了什么不得了的委屈一样,看得人心头一软,根本就不会有拒绝她什么要求的想法。
“好。”
江诩心头一暖。
那么多年以来,她都是这样向他撒娇的。
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她。
以后也不会吗?
都走到现在这一步了,还有谁能回到从前?
江诩的脑海里出现了于微澜的身影。
她大着肚子,眼泪婆娑地看着他。
那张长得和张果极其相似的脸,却有着完全不同的表情和气质。
他心头一软。
是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痒痒的,甚至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
于微澜一个人躺在佣人房的床上。
其实这儿很舒服,面积正好的空间不会给她带来那种空荡荡的失落感。
每次住在别墅里,她都会觉得有股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力重重地积在她的身上,让她每每抬起头看到白晃晃的墙壁,都有被人抛弃的感觉。
她想起那时她和周慧文刚刚被于成大和马秀良母子赶出来的时候,她们租了一间小小的一室一厅,虽然不大,却因为两个人的生活范围正好能够填满那个空间而让人有一种放心的感觉。
后来,周慧文入院过后,就开始了长期的住院生活,家里就只剩下于微澜一个人在,虽然只剩她一个人,但是她能感觉到妈妈的味道还是充斥在空气当中,给了她一种安心踏实的满足感。
而后来住进江诩在锦绣花园的那套别墅的时候,一开始她很不习惯,觉得那栋大房子的空气里飘荡着一股空洞和不安。
后来江诩和张果住进来之后,空洞和不安变成了很多复杂的东西,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情感刘东,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暗中较劲,仿佛都充斥着房子的每一个角落,根本就没法让人感到安心。
直到离开了江诩之后,她前前后后又租了两套房子,都是小小的一室一厅型单人老房子,但那种被生活杂物所填满的充实让她多多少少心中多了许多踏实感。
于微澜一会儿便翻转身子,从左到右地看着这间房子。
她知道外面有人,是江宅的下人们。
他们大部分就算不在她面前流露出来,私底下也是各种悄悄地议论。
毕竟,作为一个少夫人,先前不仅被婆婆各种刁难,把婆婆“气得”心脏病复发,现在即使是重新回来了,居然被丢到了佣人住的地方来,和他们这些下人们同起同住,谁能不多加议论呢?
于微澜听到外面的絮絮叨叨或大或小的说话声一直就没有停下来过。
她干脆闭上眼睛,将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抚摸着那搁小生命。
其实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不算特别有实感,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个原本失去了一个小生命的地方,现在正在酝酿着另外一个小生命,这另外一个小生命,就是先前无缘见到这个世界的那个孩子的弟弟或者妹妹。
能顺利地来到这个世界上吗?
于微澜忽然觉得眼球有点酸酸的,微微一动,眼泪就这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生活是多么得艰辛,多么苦闷。
但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
于微澜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孩子,让他顺顺利利地降生下来,然后再保护TA顺顺利利地长大,不管前路有多艰难,当一个女人下定决心扛起一个母亲的责任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超人”了。
于微澜没想到自己会贪睡到这个份上,一闭上眼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没有来电显示,但是是A市的号码。
“喂,请问您是哪位?”
“于微澜,好本事啊。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手段,当初看你老老实实的,真实完全看不出来啊。”
张果?
于微澜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当她在那边开始说话的时候,她一瞬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就在那一秒,便仿佛被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卷了进去。
A市的号码……
也就是说,她回来了吗?
她回国了?
于微澜一阵错乱的情绪过后,压在心底的那股愤怒和报复心渐渐觉醒了。
电话的那一边是她的仇人,是使计害死自己母亲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