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求人的人,凭什么还能这样?
但仔细想了想,于微澜觉得,她可能不能去求江诩了。
这么几次三番的,不止是她,江诩可能也已经厌倦了。
再这样下去,她在江诩那儿堆积下来的钱和人情可能几辈子都别想要还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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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于成大家里出来过后,于微澜觉得头痛欲裂。
她从来没有这么心累过。
她不晓得下一步该怎么办。
不去求江诩,不求江诩的话她能找谁??
她现在身上也没有钱,所有的钱都被他们一家人搜刮光了。
这些吸血鬼,已经吸干了她身上的血,还巴望着她身后的人。
于微澜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有一天,她可能会被他们拖累到死。
她忽然想到了之前她刚刚来江宅的时候,许良菲当着她的面骂的那些话:
——“规矩一定要给立起来,特别是儿媳妇,你看城西的段家,不就是让他们那杀千刀的儿媳妇给害了吗?”
于微澜记得起许良菲说的段家,是贵妇人太太们之间流行的八卦,城西段家的大少爷娶了一个寒门女人进门,段父段母很善良,待儿媳妇都很好,谁知道那个女人越来越嚣张,因为生了个儿子就开始在段家横行霸道,最后联手她那些极品的乡下亲戚,竟然差点搬空了段家。
这都成了贵妇人太太们的寓言故事了——不能让儿子娶穷人家的女人进门。
江诩的事情爆出来之后,其他太太们都提醒着许良菲要注意。
但许良菲总觉得她们私底下肯定在嘲笑着江家说不定也要步了段家的后尘,等着看江氏的笑话呢。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许良菲的担心还真是不无道理。
你看看,现在她爸的这些所作所为,不正是那种极品的亲戚吗?
只知道各种盘剥江家的财产,窥视江家的钱,一点都容不得马虎。
稍微一不注意,可能家里就要被他们给搬空了。
许良菲说得一点错都没有。
于微澜有时真的觉得,不是这些上流社会的人瞧不起他们,而是他们的所作所为让他们瞧不起。
不光是于成大这个当爹的,还是于微澜。
作为一个妓女卖身上位,成了江家的少奶奶,这可是圈子里经常被拿出来说项的事情。
这也怨不得别人嚼舌根,因为你的身份本来就是那样,你也管不住别人的嘴,不能要求别人说什么不说什么。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也不想啊。
如果生活真的没有窘迫到那一步,如果真的没有困难到那种境地,她怎么会去选择卖身,她怎么会去做这么下贱的事情。
她也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因为人总是会站在自己的利益立场上来讨论问题,来评价一件事情的。
而对于于成大来说,什么难堪的事情没有经历过,只要人够厚脸皮,什么难堪的事情都可以战胜。
这是于成大的生存哲学,是于微澜所不能理解,也不能去效仿的一部分,有时候她真觉得于成大不喜欢她是理所应当的,因为她不仅是长相上和于成大没有半点相似,在性格上,为人处世上面,更是和于成大是两类人。
但其实想想,她和母亲周慧文也是不大像的。
说不定自己真的是哪儿捡来的不要的弃儿吧。
于微澜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现在,该怎么办呢?
于微澜一点头绪都没有。
如果不去求江诩的话,她能怎样?她能求谁?
难道要她去找江周云?!
她怎么可能有钱呢……
于成大这个人,压根就不会考虑于微澜的情况,完全是一个劲儿地把她往死里逼。
他也不想想,如果离了江诩,于微澜哪儿来的钱去为他还债。
于微澜走到楼下时,感觉小腹有一丝的钝痛,慢慢地蹲了下来。
江周云、许良菲、江诩,一个个,慢慢地从她的脑海里闪过。
——“我妈如果有过分的地方,你不要跟她计较。多体谅一下。”
于微澜忽然想起了之前,江诩对她说的话。
她可以多体谅他妈,但是又有谁能来体谅她呢?
于微澜只觉得苦涩不堪。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现在住的是人家的房子,吃的是人家的粮食,就地乖乖听人家的话。
她嫁给江诩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现在那个害母亲死掉的人已经出国了,而她的丈夫并不爱她,婆婆又不喜欢她,她还能在这儿呆着,多数只是因为她肚子里还有一个江家的种。
于微澜觉得自己应该去工作。
但是现在……就算立刻去工作了,她也堵不上那个大窟窿啊。
于微澜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叫喊。
“微澜!”
于微澜回过头,只见路岷从不远处跑过来,手上拎着一个日用品的袋子。
“我去买点吃的。”
他拿着手上的东西,解释道:“没想到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认错了。你来这边做什么?”
于微澜看着眼睛下面有一层淡淡的青色的路岷,想起了那个晚上他们在电话里面的谈话。还有她心里的那些想法,让她觉得莫名地有一点难过。
她究竟在干什么……
于微澜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在跟别人面对面的时候发呆了额,直到路岷用含笑的声音呼喊她,才让她从尴尬的回忆当中惊醒过来,这段长长的回忆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她面对一个可以说得上是陌生的男人,就这样掏心掏肺地把自己的过去都说给他听了。
于微澜一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竟然能在这儿碰上他,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尴尬一瞬间弥漫肺腑,让她觉得难以适从。
“喂,微澜?”
路岷的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问道。
于微澜反应过来,尴尬地对他笑了笑。
“你怎么在这儿?”
她呆呆地问出口。
路岷愣了愣,拿起手上的袋子又晃了一下。
于微澜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完全就没有听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