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拍照留作纪念,免得这家伙以后又不认账。
还真是沉啊,也不知道是休风最近长胖了还是他缺乏锻炼了。
把休风送回房间不一会儿,陈沐雨来了,很紧张地说:“子前哥,他怎么了?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他倒还没说什么,休风突然开口:“晚来……不要走…晚来…你去哪儿了?”趴在床上喃喃呓语:“晚来……”
……晚来,“徐晚来?”陈沐雨转头问他:“他见了徐晚来?”
向子前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陈沐雨沉默。
陈扬在旁边尴尬地开口:“我去让张妈做点醒酒汤,你们慢慢聊。”
凌晨三点整,晚来还在医院的走廊间傻傻地站着,想着妈妈的病情如果恶化该怎么办呢?留院继续保守治疗,转院去美国进行特殊疗法……成功与风险并存,还在纠结该怎么办,抢救室的门开了,走出来的是张主任。
“我妈妈她……”
应该还好吧,晚来在心里默默提起一口气。
“……我们去办公室谈吧。”
一句话说完了。晚来连想多问几句的机会都没有,看看身后的抢救室,心里怦怦跳个不停,走到办公室。
铭阳学长已经在里面等他们了,晚来担忧地问:“是不是这次的情况不太乐观?”
张主任手里拿着化验单仔细看:“晚来啊,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可是,她该准备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她只能放在心里。这几年来,主任偶尔会像今天这样找她谈话,但都只是聊些康复治疗的方法,只是这一次的严肃一直让她忐忑不安。
该来的总会来,她应该早就做好准备的……
在医生看完化验单和一系列资料后,摘下眼镜意味深长地打量晚来,比以前瘦了不少,性子都变得安静了,年纪轻轻要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不容易。
还是许铭阳率先开口说话。
“张主任,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有什么情况你就直说吧!”他态度谦和,有意提起他们之间的关系,“晚来是我女朋友,大学时就认识了,回国后我们刚在一起。”
许铭阳说的国内一家医院的朋友就是张主任,晚来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或许,铭阳学长这么说只是为了帮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张主任,真是麻烦你了。”
“铭阳的女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没什么麻烦,都是应该的。”张主任严肃的脸上缓和了不少。
这莫名让晚来感到了些许放松。
“晚来,既然大家都是熟人,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这次的情况不同于以往,情绪比较大,大量的镇定剂使用会对脑部神经细胞有所损害,神经损害严重者可能会发展成精神性疾病,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神经损害,精神疾病。办公室一片寂静。
晚来差点没回过神,俗称就是精神病。
其实张主任也没有夸大其词,只是秉着对病人和病人家属负责任的态度告知了她,又是这所医院的专家,说出的话肯定是有可信度和根据的。她以前就给她了解过这种由心理疾病发展蔓延到精神疾病的例子,那时候她早该想到的,这一天的到来无非是早晚,只是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有点恍惚。
许铭阳有点担心晚来。
他刚想安慰一下,旁边的张主任摇了摇头,便不再张口。这些事情她早晚都会经历的,有时候冷漠也是让她独自在寒冷中绽放的一种选择。
晚来独自沉默了几分钟,回过神,见他们都在看他,心里一沉,以为是自己耽搁的时间久了,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对不起啊,我刚刚在想别的事。”
“其实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张主任双手放在桌子上,“美国的弗兰克·艾德医生是目前心理疗法最权威的专家,有他的治疗,治愈希望还是很大的。”
晚来又看了一眼许铭阳,原来张主任也知道。
许铭阳赞同地点了点头,“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Frank。”
“既然你们认识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像病人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不敢保证病人什么时候会醒,如果能尽早转院就多一份治疗希望。”张主任表情严肃,认真中多了一分责任。
“可是…”沉默许久的晚来突然开口,“真的会成功吗?”
无解。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50%的回答是成功,还有50%是不成功,这种医学领域的治疗统筹和数学里讲的概数圆周率是一样的,没有绝对,只有大约,而她也相当于是在问她自己,决定权现在在她手上,无形之中倍感压力。
她,该怎么办?
许铭阳也没有说话,她需要时间思考,而且,她早就有了开始独立思考的能力,他也相信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成功率是多少?”
这个数字他早就记在心里了,许铭阳说得很清楚,“34.5。”
“34.5?”
“对。”
“我知道了。”有时,她倒是宁愿别人对她说假话,哪怕只是骗骗她也好。
即便是晚来心里有准备,可真真切切的听到数字时还是会吃惊,那可是活生生的性命啊?
“不好意思,我想再考虑一下。”
没有人阻拦她,怔怔地看着她跑出去。
走出医院的大门,一阵冷风吹来,她的脸上终于感受到眼角热泪的余温,抬头望着天空,情不自禁地问:“我该怎么办?休风。”
这样的喃喃自语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似乎每次只要是遇到她纠结不定,不知所措的选择和抉择时,总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询问。
有多少人能理解她……想说不能说的痛,想见不能见的伤,想问不能问的无奈,想爱不能爱一场的遗憾。
“为什么?”
“其实无论是哪一种选择,对于你或者是阿姨来说都是最正确的,你不必为此纠结。”他实在是看不惯以前那个敢说敢做的徐晚来变得如此纠结。
“如果选择真的如此简单,那很多事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了。”晚来的眼神空洞,纤细的身影在风吹中看起来那么纤弱,“我也就不会为此纠结了。”